整整三日,林风的身影如同一尊石雕,钉死在石门之前。
风沙吹过他的脸颊,却带不走他眸中半分专注。
他并非在解读字面之意,而是在倾听,倾听那十个火灰古字背后,跨越了三千载光阴的微弱心跳。
那不是死物,绝不是。
那是一种近乎消散的执念,一缕在时间尽头反复回响的意识残念,带着不甘与期盼。
他缓缓转头,声音因久未言语而略显沙哑,却清晰地传到不远处的白小怜耳中:“小怜,过来。”
白小怜立刻上前,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担忧。
她能感觉到林风身上那股与天地对峙的沉重气息。
“你的医灵体能通幽冥,可听魂语。”林风的目光依旧锁定着石门,“这门后的黑雾,有大凶险,但也藏着答案。你进去一趟,记住,只许用你的灵体去探听,绝不可用任何实体去触碰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白小怜没有丝毫犹豫。
她掌心轻轻一翻,一缕如温玉般柔和的青色火焰燃起,这是她的本命神通“生生神诀”,可护神魂不灭,万邪不侵。
青火将她全身笼罩,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,她深吸一口气,缓步踏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之中。
一入石门,周遭的喧嚣瞬间死寂。
白小怜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冰冷黏稠的意识之海。
黑雾在她眼前翻涌、凝聚,渐渐勾勒出一幅残破的画面。
那是一片焦土,天穹之上,九轮散发着煌煌天威的道印高悬,九位气息渊深如海的道尊,呈合围之势,将一名披着麻衣的老者困在中央。
老者身形枯槁,手中却托着一口最寻常不过的铁锅,锅底歪斜,布满磕碰的痕迹。
他的火很奇怪,明明燃得极旺,却没有焚烧周遭的一草一木,那火焰仿佛是虚幻的,直接灼烧在九位道尊的心神之上。
“葬天者!你以凡尘烟火污我天道,罪无可赦!”一位道尊声如雷霆,震得虚空颤抖。
麻衣老者却只是咧嘴一笑,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:“天道?你们的天道,连一口热汤都容不下,算个屁的天道!老子这火,不焚万物,只煮人心!你们的心,早就凉透了,煮不热了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将手中的歪锅朝地上一扣,那锅竟如陷入泥沼般沉入大地。
他双手结印,全身的生机与火焰尽数灌入地脉,口中低语,那声音穿越了三千年的时光,清晰地回响在白小怜的魂海之中:“老子将这‘凡尘道种’封于东荒地脉,等一个……不怕把锅烧歪,不怕被汤烫着的人来……”
画面破碎,黑雾中只剩下一滴悬浮的、早已凝固的泪珠。
白小怜下意识地以神魂触碰,一股磅礴而温柔的执念瞬间涌入她的心神。
那不是麻衣老者自己的情绪,而是在他漫长岁月中,曾见过的一位母亲为夭折孩子熬煮最后一碗汤时,滴入锅中的眼泪。
那滴泪里,蕴含着最纯粹、最不讲道理的母爱执念。
刹那间,白小怜泪流满面,悲恸不能自已。
就在白小怜探寻石门奥秘的同时,祭坛之外,风云突变。
叶红绫一身赤色玄甲,按刀而立,神情冷峻。
她麾下的三千玄甲军,以祭坛为中心,结成铁桶般的阵势,守得水泄不通。
忽然,她猛地抬头,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穹不知何时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,一滴滴金色中夹杂着死灰色的“雨水”从中渗下。
“是净火雨!”一名副将失声惊呼,“天道之罚!凡沾染者,经脉尽焚,神魂焦枯!”
话音刚落,一名士兵不慎被一滴雨水溅在臂甲上,那精铁打造的臂甲瞬间被洞穿,士兵发出一声惨叫,整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干枯。
恐慌如瘟疫般蔓延。
“慌什么!”叶红绫的暴喝如同一记重锤,砸在每个士兵的心头,“我们是灶王爷的兵!怕火?简直是笑话!”
她猛地抽出背后的佩刀,刀锋直指苍穹:“全军听令,起锅,结燎原锅阵!”
“喏!”三千玄甲军齐声怒吼,瞬间驱散了恐惧。
他们纷纷从行囊中取出自己的行军锅,那是一口口伴随他们南征北战、锅底早已歪斜不平的铁锅。
三千口歪锅被迅速摆开,看似杂乱无章,实则暗合某种古老的阵法。
“嗡——”
当所有歪锅摆放到位,每一口锅底那道象征着“不弯”精神的刻痕,竟同时亮起微光,彼此共振。
那渗下的净火雨滴落在锅阵之上,并未发生想象中的焚毁,反而像是滚油遇到了冷水,发出一阵阵“滋啦”的爆响,被瞬间蒸腾为无害的白色雾气。
更奇特的是,这雾气并未消散,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沉入大地,反过来滋养了祭坛下奔腾的地火!
叶红绫看着这一幕,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,声音传遍全场:“想用你们的天火来灭我们的灶?好得很!老子今天就拿你们的火,来炖你们的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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