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临的皇城,如同一口即将沸腾的锅。
皇帝的两道圣旨,像两块烧红的烙铁。
一块烫在了郭家的脸面上,另一块则烙进了所有墙头草的心里。
镇国公府内,郭维的怒吼与谋划,如同沸水下的柴薪,将火烧得更旺。
整个官场暗流汹涌。
与此同时。
在距离皇城不足百里的官道上,一列与寻常仪仗截然不同的车队,正缓缓前行。
车队前后,是近百名身形彪悍、面容冷峻的草原武士。
他们骑着高大的骏马,身穿皮甲,腰挎弯刀。
眼神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在这列肃杀的队伍中央,是一辆异常宽大的马车,车身由坚硬的铁木打造。
上面雕刻着代表北临皇室的凤凰图腾,以及呼延部落象征力量的雄鹰徽记。
两种图腾交织在一起,显得既尊贵又野性。
车厢内,温暖如春。
厚实的地毯上,铺着一张完整的雪狼王皮,洁白如玉,没有一丝杂色。
一个身穿黑色劲装,外面随意罩着一件火红色大氅的女子,正斜倚在软榻上。
她,便是北临的和硕公主,也是如今呼延部落的王后,君晗玥。
她的容貌与郭婉莹有七分相似。
双眼却毫无妇人的温婉,反而处处透着逼人的锐利。
她的长发一半被盘起,一半被编成数细密的小辫。
上面缀着细碎的宝石和金饰,随着马车的颠簸,轻轻晃动。
君晗玥的手中,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银质小刀。
刀身纤细,形状如月,锋利无比。
这样的利器,正被她用来不紧不慢地削着一个苹果。
“王后娘娘,”
一名贴身侍女跪在旁边,低声禀报。
“刚刚收到皇城来的消息。”
“陛下昨日连下两道圣旨,废了太医院的刘宏,提拔了一个叫张宇的老东西做院判,专司皇后的安胎事宜。”
君晗玥削苹果的动作一顿。
安胎?
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,随意把玩着手上的小弯刀。
脑海中,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五年前。
她同样作为一枚棋子,被送往北境和亲时的场景。
她所嫁的夫君,是北境呼延部落的四王子,呼延拓。
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闲散王子。
她记得,新婚之夜,呼延拓甚至没有踏入她的帐篷。
他宁愿搂着他那些柔弱动人,搔首弄姿的小妾。
也不愿多看她这个公主正妻一眼。
嫁过去的那些日子,她成了整个王庭的笑话。
所有人都说,北临的公主,就像她带来的那些精美瓷器一样。
虽然精致华丽,但是易碎,且毫无用处。
换做是别人,在听到这些话后,肯定要偷偷抹泪一番。
可君晗玥并没有这样,那些话丝毫没有影响到她。
她没有哭闹,也没有争宠。
每天平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,私底下默默地观察着部落的权力分支。
熟悉着每一个王子的性格,每一位长老的喜好。
她用带来的财物,收买那些不起眼的奴仆。
慢慢地将一张无形的网,撒遍了整个王庭。
而她机会的来临,是在一年后。
老汗王身染重病,久卧在床。
王庭之上暗流涌动。
几个最有实力的王子为了汗位争得头破血流。
那一夜,她主动找到了还在帐中与小妾饮酒作乐的呼延拓。
让多余的人退下去后,君晗玥开门见山道:
“你想不想要那个位置?”
呼延拓愣住了,随即大笑起来,笑声里满是自嘲。
“我?你觉得可能吗?”
“我这副样子,拿什么去跟我的兄长们争?”
他被他几个哥哥压的死死的。
连自己的父王也不给自己权利,自己只是一个名不副实的王子而已。
如果他能争,就不会天天和小妾们寻欢作乐,丝毫不问王庭之事了。
君晗玥不语。
只是将一份写满了人名和计划的羊皮卷,推到了他的面前。
那上面,详细罗列了他几个兄长所有的弱点,仇敌。
以及…如何让他们意外身亡的计划。
呼延拓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,笑声戛然而止。
他抬眸看了一眼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人,心里阵阵发寒。
她是什么时候收集的这些?
还有这么详细周密的计划,她又是如何想到的?
呼延拓看着上面的内容。
无论哪一条,只要稍加操作,他那几个兄长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
“我为何相信你,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和我的某个兄长密谋,而来害我的?”
呼延拓又恢复了不着调的模样。
君晗玥默默将羊皮卷收起。
“四王子觉得如今王庭的状况,害你还需要密谋吗?”
“机会就这么一次,你不想上位,自有人想。”
“等四王子的兄长继承了老汗王的位置,四王子的处境可想而知。”
君晗玥静静的看着呼延拓,羊皮卷在手心轻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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