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莎贝尔在约克郡的工段驻留了十日,衣袋里已攒了七块形态各异的石头——有的带着铁轨压过的浅痕,有的沾着晨露浸润的湿意,每一块都由她亲手挑选,对应着玛丽期待的“铁轨零件”。第三日午后,她正盯着工匠们校准铁轨间距,监工头突然神色慌张地跑来:“殿下,前方沼泽工段塌了!三名工匠陷进泥里,幸好被及时拉上来,可枕木和钢材全沉进去了!”
她立刻跟着赶往现场,只见原本夯实的路基塌出一个丈许宽的泥坑,黑色的泥浆还在咕嘟冒泡,几截断裂的枕木只露出边角。负责勘测的工程师脸色惨白:“殿下,这处沼泽下藏着暗河,先前勘测时没能发现,雨水一泡就塌了。要想修复,得先排水筑坝,至少要延误半月工期。”
“延误半月,春耕物资就赶不上运到诺福克。”伊莎贝尔眉头紧锁,蹲下身捻起一把泥浆,“立刻调派附近的水车过来,同时让人去利兹调运石灰和碎石,用石灰改良土壤,碎石加固路基。告诉工匠们,加班加点赶工,每人每日多加两个面包的工钱。”
工程师面露难色:“可石灰运输得靠马车,从利兹过来要三天,万一……”
“用‘奋进号’运。”伊莎贝尔打断他,“让沃尔西大人协调议会,优先征用火车运送建材。铁路是为解决难题而生的,不能被难题困住。”
当晚,“奋进号”的汽笛声划破约克郡的夜空,车厢里堆满了雪白的石灰和凿好的碎石。伊莎贝尔站在车站站台,看着工人将物资搬下车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声:“听说了吗?伦敦那边有人炒铁轨的价钱,原本每吨三欧罗的铁料,现在涨到五欧罗了!”“是那些投机商人干的吧?前阵子就有人囤粮食,现在又来囤铁料!”
她心头一沉,立刻让人去核实消息。次日清晨,回报的信使带来了更坏的消息:以诺森伯兰公爵为首的几名贵族联合商人,垄断了英格兰南部的铁料供应,不仅抬高价格,还扬言若议会不修改铁路税赋政策,就停止供货。
“这些人是把铁路当成敛财的工具了。”沃尔西的信笺上满是愤慨,“他们还在议会散布谣言,说您为了赶工期不顾工匠安危,沼泽塌方就是上天的警告。”
伊莎贝尔将信笺攥紧,指节泛白。她想起狄更斯笔下那些因铁路投机而滋生的乱象,原来无论哪个时代,财富崇拜都会催生贪婪。当天下午,她带着沼泽工段的进度记录和工匠们的证言返回伦敦,径直走进了议会。
“诸位请看,”她将沾着泥浆的枕木碎片掷在案上,“约克郡的工匠们冒着生命危险修建铁路,只为让春耕物资准时送达,让大家冬天能用上便宜的煤炭。可有些人呢?垄断铁料,哄抬物价,把同胞的血汗当成发财的筹码!”
诺森伯兰公爵慢条斯理地起身:“殿下,商人逐利天经地义。再说铁路修建耗资巨大,若没有足够的利润,谁愿意投资?”
“投资应是为国家谋利,而非中饱私囊!”伊莎贝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法案草稿,“我提议议会颁布《铁路物资管制法》,禁止垄断铁料、木材等建材,规定合理价格区间,同时设立铁路监察委员会,严查投机舞弊。至于投资回报,铁路开通后征收的运输税,会按比例分给合规的投资者。”
她的话掷地有声,萨福克伯爵突然站起身:“殿下所言极是。诺福克的农户已经收到了铁路运输的第一批化肥,比往年用马车运送便宜三成。这种实实在在的好处,不能被投机者毁掉。”他的转变让议员们颇为意外,却也带动了不少中间派议员的支持。最终,法案以多数票通过,诺森伯兰公爵的阴谋彻底破产。
回到王宫时,已是黄昏。伊莎贝尔刚踏入宫门,就看见玛丽捧着一个木盒子跑过来,盒子里铺着丝绒,七块石头整齐地摆成了铁轨的形状,最末端还放着一颗小小的珍珠。“姐姐,你看!我加了‘火车头’,御医说这颗珍珠能安神。”玛丽仰着小脸,额角的疤痕在夕阳下泛着浅淡的光泽,眼神里满是期待。
伊莎贝尔蹲下身抱住她,鼻尖一酸。这些日子的奔波疲惫,在看到妹妹笑容的瞬间烟消云散。“做得真好,比真正的铁轨还要漂亮。”她掏出第八块石头,上面有个天然的圆坑,“这个可以当‘车站’,以后我们的小火车就能在这里停靠。”
玛丽欢呼着接过石头,忽然拉着她的手往花园走:“姐姐,你看那些人!”只见花园的空地上,十几个孩子正围着御医们,排队等着接种牛痘。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举着布娃娃,大声说:“我要像玛丽公主一样勇敢,不怕打针!”
伊莎贝尔心中暖意涌动。御医长走过来禀报:“殿下,现在平民都主动来接种了,上个月伦敦的天花病例只有三例,比去年同期少了九成。还有贵族夫人送来不少珍贵药材,疤痕药膏的效果更好了,您看公主的疤痕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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