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院内的风向,随着赵无极被罚静修、丹坊无罪的消息传开,正以一种微妙的速度转变。
曾经对顾长青避之不及的弟子,如今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与探究。
然而,顾长青并未在这些虚浮的声名中停留片刻,风波平息的当晚,他便召集了红月与林清漪,于静室之内,开启了真正关乎生死的密谋。
昏黄的烛火下,顾长青的面容显得格外沉静,他摊开手掌,掌心躺着一枚通体漆黑、布满诡异暗纹的铁环。
铁环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与怨气,正是花娘子动用所有关系,以天价从黑市中购得的“妖奴项圈”仿品,其逼真程度,足以骗过寻常妖族的探查。
“三日之后,子时,是此地阴气百年一遇的至盛之时。”顾长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,“那也是红月你血脉之力最易躁动的时刻,痛苦至极,却也是我们潜入地窟的唯一时机。”
他的目光转向红月,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怜悯,只有绝对的信任与冷静。
“届时,你将不再是我的侍女,而是押送我的‘妖族执事’。”他将铁环推到红月面前,“而我,就是你用来换取功法的祭品,一个即将被献祭的人奴。”
此言一出,红月指尖猛地一颤,那铁环冰冷的触感仿佛直接刺入了她的心脏。
她抬起头,血色瞳眸中满是惊骇与抗拒:“主人,这太冒险了!地窟之内高手如云,更有能看穿伪装的长老,你若真被他们识破……”
“他们不会。”顾长青打断了她,伸出手,轻轻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指,掌心的温度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在地窟那些妖族的眼中,人族与妖族之间只有奴役与被奴役,征服与被征服。他们永远只相信强者对弱者的绝对掌控,绝不会相信这世上还存在‘守护’。”
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那是一种将敌人心理完全看透的自信:“这份根深蒂固的偏见,就是我们能走通的唯一一条路。”
计划既定,准备工作立刻紧锣密鼓地展开。
出发前的第一步,顾长青让红月以狐族秘术“引梦谣”为引,将一丝微不可察的剑意混入其中,在这枚仿制项圈的内侧,小心翼翼地刻下了一道极其隐匿的符纹。
这道符纹并非为了防御,它的作用只有一个——当项圈环体受到强大外力压迫时,会瞬间释放出一丝极其短暂的“心神共振波”,这股波动虽无杀伤力,却足以在刹那间干扰高阶妖族的灵识探查,为他争取到一线生机。
紧接着,他转向林清漪。
这位清冷的剑阁传人没有丝毫犹豫,当即引动鸣渊剑那至纯至锐的剑气,一遍又一遍地淬炼顾长青的经脉。
剑气在他体内游走,并非提升修为,而是以一种极为精妙的方式,将他属于人族修士的灵压层层封锁,压制到了一个近乎凡人的地步。
“记住,从现在起,你越像一个绝望、恐惧、毫无反抗之力的奴隶,他们就越不会在你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灵识去仔细探查。”顾长青对自己的要求,近乎残酷。
临行前的最后一刻,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玉符,上面刻画着繁复如云雾的纹路。
他将玉符紧紧贴在心口,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扩散至全身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:【气运遮蔽启动,目标顾长青进入“无命格”状态,天机紊乱,不可窥探。】
顾长青缓缓闭上眼,再睁开时,那份属于强者的锐气与从容已然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与麻木。
他知道,这场真正的闯关,从来不是去硬闯铜墙铁壁,而是要骗过这方天地,骗过那早已固化的规则本身。
妖市边缘,终年不散的雾瘴翻涌如潮,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阴森诡谲的色彩。
红月已然换上了一身绣着暗红狐纹的紧身斗篷,斗篷下,那条蓬松的银色狐尾若隐若现,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,散发着纯正的妖气。
她一手死死拽着粗重的铁链,铁链的另一端,正锁着顾长青的脖颈。
而她的另一只手,则毫不留情地掐在他的后颈上,姿态高傲而冷酷。
“站住!何人!”两名守门的狼妖手持骨矛,拦住了去路。
红月抬起下巴,血瞳中满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蔑,声音冰冷地喝道:“我乃狐族执事红月,奉命押送人奴一名,献予地窟长老,用以换取《控魂诀》残卷!”
守门小妖对视一眼,其中一个上前,粗鲁地拿起顾长青脖子上的铁环,仔细查验着上面的印记。
印记无误,他又伸出鼻子在红月身上嗅了嗅,感知到那股没有半分掺假的妖力波动后,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示意放行。
穿过阴森的门洞,是一座横跨于深渊之上的巨大石桥。
石桥尽头,一头身形魁梧如小山的铁角牛妖矗立着,他那对狰狞的巨角在昏暗中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,仿佛两柄出鞘的利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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