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,刺痛,虚无。
意识如同沉溺在万丈寒潭之底,每一次试图上浮,都被无形的重压拖回更深的黑暗。楚狂感觉自己正在分解,化作这死寂的一部分。
不知过去了多久,一丝微弱的暖意,如同寒冬深夜即将熄灭的炭火余烬,在他近乎凝固的识海中顽强地闪烁了一下。
是……修罗王心。
那黯淡到极致的王心,并未彻底沉寂。它如同最忠诚的卫士,守护着楚狂最后一点生命本源与灵智不灭。
这丝暖意,成了唤醒他的契机。
剧痛率先回归,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着每一寸肌肤,撕裂着每一条经脉。沉重的伤势让他连睁开眼皮都变得无比困难。
他挣扎着,对抗着身体的抗议和意识的模糊,终于,眼帘颤抖着,掀开了一条细缝。
映入眼帘的,是残破、高大、压抑的穹顶。巨大的石块以某种违反常理的角度悬停在空中,仿佛时间在这里陷入了停滞。穹顶的裂口外,是那种诡异的、昏黄中带着暗红的扭曲天空,看不到日月星辰,只有流动的、如同污血般的光晕。
他躺在一片厚厚的尘埃中,稍微一动,就激起一片陈腐的气息。
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涌回脑海——墨无痕的追杀,轮回笔的恐怖,战魂古道的意志洪流,噬法幽岩的爆发,红黑光球的指引,以及最后……坠入这片黑暗,落入这座残破的殿堂。
他猛地想起什么,强忍着周身散架般的剧痛,艰难地转动脖颈,看向殿堂中央。
那座高大的黑色金属王座,依旧矗立在那里。王座之上,那具身披残破暗金甲胄的骷髅,依旧保持着低首沉思的姿态。而在它交叉的指骨间,那团红黑光球静静悬浮,光芒内敛,仿佛与骷髅一同陷入了万古的长眠。
他还活着。
暂时安全了。
楚狂长长地、无声地舒了一口气,这细微的动作却引得胸腔一阵撕裂般的疼痛,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又咳出了一些带着内脏碎片的暗金色血液。
伤势太重了。
他尝试内视,情况糟糕得令人绝望。经脉十不存一,如同被暴力蹂躏过的河道,布满了裂痕与堵塞。丹田气海近乎干涸,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旋在勉强维持。原本璀璨的修罗王心,此刻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,只有最核心处一点微光在坚持,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。神魂更是萎靡不振,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。
若非王心雏形在最后关头护住了根本,若非他意志足够坚韧,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“必须……尽快恢复……”楚狂在心中告诫自己。墨无痕可能还在外面搜寻,这片诡异的殿堂也未必绝对安全。
他挣扎着,试图坐起来,运转功法吸收外界能量疗伤。然而,下一刻,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。
能量!这片残破的殿堂之中,竟然……感知不到任何天地灵气、神魔之气,或者其他任何可供吸收的能量!这里是一片绝对的“绝灵之地”!
不仅如此,他发现自己与外界,与神魔古战场,甚至与那战魂古道之间的联系,都被彻底切断了。仿佛这座殿堂,是独立于所有世界之外的一个孤岛,一个被遗忘的囚笼。
绝望,如同冰冷的毒蛇,再次缠绕上他的心头。
无法吸收能量,意味着他无法自行疗伤,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势恶化,最终油尽灯枯而死。
他看向王座上的骷髅和红黑光球。是这光球带他来的这里,难道是为了让他在这里安静地等死吗?
不,不对。
楚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那光球传递的意念是“融合”和“需要”,绝非将他引入绝境。这片殿堂,这具骷髅,必然有其特殊之处。
他的目光,再次聚焦在那具暗金骷髅之上。这一次,他看得更加仔细。
骷髅的骨骼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而不朽的暗金色泽,与其残破的甲胄一样,散发着古老与沧桑。它低垂的头颅,空洞的眼窝对着膝前的红黑光球,这个姿态,不像是在沉睡,更像是一种……永恒的守护,或者……一种未尽的等待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熟悉感,从骷髅身上弥漫开来,悄然浸润着楚狂的心神。这感觉,与他融合玄罗碎片时有些相似,却又更加深沉,更加……接近本源。
难道这具骷髅,也是某一位远古修罗王?
他尝试调动那微弱的神魂之力,小心翼翼地向着王座方向探去。
当他的神识即将触及骷髅的瞬间——
嗡!
那沉寂的红黑光球,猛地亮了一下!
红黑光球的光芒并非攻击,而是一种温和的牵引。
楚狂那缕微弱的神识,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,不受控制地投入了光球之中。
没有预想中的冲击,而是一种……融入。
他仿佛化作了一缕清风,进入了光球的内部。这里并非实体空间,而是一片由无数记忆碎片和情感烙印构成的意识之海。
首先涌来的,是远比玄罗碎片更加古老、更加磅礴的记忆洪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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