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人族……’
‘人族……’
“仅仅是这两个字,却仿佛蕴含着跨越了万古的血海深仇与冰冷的杀意。” 青冥子叹息一声,“我意识到,沟通是徒劳的。此物虽似死物,但其存在本身,以及那顶王冠所蕴含的力量,对这片天地,对各国百姓来说,都是一种难以估量的威胁。它登岸,绝非偶然。”
“于是,战斗不可避免的爆发了。”青冥子的声音低沉下来,“那鲛人尸体,力大无穷,举手投足间引动周遭海水为之呼应,更有一种源于深海本源、厚重无比的蔚蓝色护体罡气笼罩周身,坚不可摧。它没有章法,只有最原始、最狂暴的力量冲击,以及那王冠偶尔散发出的、干扰心神、侵蚀生机的诡异波动。”
“那一战,持续了半月之久。”青冥子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,那场恶战的消耗至今未能完全恢复,“我们从沙滩打到礁石,从林中打到山巅,几乎将那小岛犁了一遍。它不知疲倦,不惧伤痛,而我……天人真气虽浩瀚,却也经不起这般无休止的消耗。”
“最后,我意识到,寻常手段根本无法真正‘杀死’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,只能耗尽它的能量,或者……斩断它与那王冠之间,以及其体内残存的那一丝驱动它的诡异联系。”青冥子的目光落在自己空荡荡的左袖上,闪过一丝决绝。
“不得已,我动用了尚在推演、未曾完善的‘不败剑法’最后一招。” 他缓缓道,“此招乃我破入天人之境后,感悟天地生灭,融毕生剑道于一体,所构思的一式。因其威力过于霸道,反噬亦巨,连我也未能完全掌控。那时,我人剑合一,或者说,已无剑,我即是剑,剑即是我!引动周天灵气与自身全部天人本源,化作一道……超越此生极限的锋芒!”
他没有具体描述那一招的景象,但林青阳等人仿佛能感受到那一瞬间天地为之失色、万物为之寂寥的恐怖威势。
“就是那一招,斩断了它与王冠的联系,彻底湮灭了它体内那点残存的诡异生机。但代价……”青冥子苦笑一声,“便是这条手臂,以及我几乎被抽空、反噬得支离破碎的经脉与神魂。我能感觉到,那一招几乎将我自己也一同葬送。
“最后,我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,凭借着天人的一丝模糊感应,勉强转向面朝北疆的方向。”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憾恨,“虽能守护好这片天地,却无法再尽老师责任……不禁感到力有不逮,心中愧疚难当啊……随后,我便再也支撑不住,陷入了那看似与死亡无异的假死沉寂状态,直到被青阳你寻到。”
庭院内,一片寂静。
林青阳与沈孤雁早已听得心神震撼,他们无法想象,那是何等惨烈、何等超越认知的一战。一具死亡的鲛人尸体,竟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,逼得一位天人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,那他活着的时候,是否真如大海王者一般,无人能挡呢?
连见多识广的灰鹄与素心,也面露凝重与惊叹之色。灰鹄沉声道:“死而不僵,执念驱动,引动天象……此等诡异之事,闻所未闻。青冥公能战而胜之,已是奇迹中的奇迹。”
素心亦轻叹:“天人之威,确非我等所能揣度。只是这代价……太沉重了。”
这段由青冥子亲口道出的回忆,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,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,也让林青阳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师尊伤势的由来,以及那看似平静的海外,所隐藏的莫测危机。
光阴荏苒,山中无甲子。转眼间,一年半的时光就在这专注的修炼中悄然流逝。
这一日,夕阳将半生峰染成一片瑰丽的赤金。客栈后院,林青阳缓缓收功,周身那磅礴如海的气息渐渐内敛,但双目开阖间,精光流转,仿佛有星河流转,一股无形的威压使得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片刻。大宗师后期! 他终于在师尊的悉心指点与自身不懈努力下,踏入了这个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,真气之雄浑凝练,对天地之力的感知与引动,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。
几乎在同一时期,沈孤雁的长剑也发出了清越悠长的嗡鸣。她静立院中,周身剑气不再肆意张扬,反而如同月华般内敛,但剑锋所指,空气自然撕裂,一股冰冷而纯粹的剑意直透心魄。宗师后期! 她的剑道,已然登堂入室,臻至一个新的巅峰。
然而,在修为精进的喜悦之下,林青阳心底始终藏着一份难以释怀的遗憾与执着。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,都会带着一丝希冀,向青冥子,或是向正在调配药膳的灰鹄、素心夫妇询问:
“师尊,天下之大,难道真的没有任何灵物奇药,可以助您重塑道基,接续断臂吗?”
“两位先生,您们医术通神,见识广博,可知有什么传说中的圣药,或许能有一线希望?”
得到的回答,总是带着惋惜却又无比现实的叹息。
青冥子会微微摇头,目光平静如水:“痴儿,天道有衡,损之又损,乃至无为。为师能捡回这条命,留存灵智,已是侥天之幸。断肢重生,修为尽复……此乃逆天而行,非此界之物所能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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