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那滴金血渗入岩缝后,地面裂纹静止了,像被什么安抚下来。我盯着那道细痕,指节还残留着微微的震颤。刚才那一瞬间,不是错觉——整片废墟的震动都随我心跳起伏,连结界上的血纹都在同步脉动。这地方,正在认我。
右臂的皮肤已恢复如常,但底下有东西在流动,金丝般的热流顺着经脉缓缓游走,不暴烈,也不退散。眉心的兽纹温热,像一块刚从火里取出的烙铁,贴着骨头呼吸。我抬起手,看着掌心那道刚愈合的裂口,血色淡金,没有腥气,反而带着一丝铁锈般的陈旧味。
“你想让我去哪?”我低声问,不是对谁,是对这具身体里说不清的东西。
话音落下的刹那,风停了。
废墟间卷动的灰烬凝在半空,仿佛时间被抽走一瞬。紧接着,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,没有方向,没有情绪,像是从骨头缝里自己长出来的:
“向北……三十丈,裂石之后。”
我猛地绷紧肌肉,右臂金丝骤然加速流动,眉心兽纹“嗡”地一震,竟与那声音共振了一下。不是幻听,也不是兽血在作祟——这声音,它认得我体内的东西,或者,它就是那东西的一部分。
“你是什么东西?”我喝问,声音在空荡的废墟里撞出回音。
无人回应。只有风重新卷起,灰烬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,指向北方。
我站在原地没动。上一次听从本能,差点把自己变成一头只知撕咬的畜生。现在又来一个“指引”?凭什么信?
可右臂的金丝忽然安静下来,不再游走,而是顺着经脉归拢,像是……在等待。
我咬牙,抬脚迈步。
每走一步,地面的裂纹就多出几道,但不再朝我汇聚,而是沿着我前进的方向延伸,像在为我开路。越往北,空气越沉,灵气不再是流动的,而是凝滞的,像泡在水里的棉絮。头顶的结界血纹跳动频率变了,不再是与我心跳同步,而是……在模仿。
三十丈距离,走了不到半炷香。前方地面塌陷出一片坑洼,中央立着一块黑石,半埋在土里,表面布满裂痕,像是被雷劈过无数次。石面刻着一道残缺的纹路,弯折的线条与我眉心的兽印轮廓一致,只是更粗犷,更原始。
就是这儿。
我刚靠近,脑中那声音再度响起,依旧是那句:
“继续。”
我冷笑:“继续?你以为我是你养的狗,叫一声就往前扑?”
话音未落,脚下地面猛然一震。三道血雾从裂地中冲出,扭曲凝聚,化作三头虚影灵兽。形似巨狼,却无皮肉,通体由翻滚的血气构成,眼眶里燃着幽蓝火焰,四肢落地时,地面立刻腐蚀出焦黑坑洞。
它们没有立刻扑来,而是低伏着,头颅微偏,像是在……观察我。
我屏住呼吸,右臂金丝开始躁动,眉心兽纹发烫。上一次面对这类东西,我还是被动承受,被兽性拖着走。这一次——
我主动催动兽血。
不是压制,也不是放任,而是引导。斗气顺着经脉冲向右臂,与金丝交汇,轰然炸开一股热流。肌肉膨胀,指尖瞬间生出半寸利爪,暗金鳞片从手背蔓延至小臂,却没有继续向上。
我低吼一声,不退反进,暴起扑向最近的那头虚影。
利爪撕下,直接切入它的肩颈。血雾炸开,却没有实体溃散的声响,反而像刺破了一只鼓胀的皮囊,大量腥臭的气流喷出。那虚影发出一声尖啸,后退两步,其余两头立刻扑来。
我侧身翻滚,左脚蹬地借力,右手成爪横扫。第二头虚影被拦腰斩断,上半身在空中炸成血雾,下半身却依旧前冲,撞在我肩头,力道大得让我踉跄后退。
第三头从背后袭来。
我早有预感——不是靠眼睛,而是眉心兽纹突然一烫,像是提前收到了信号。我猛地低头,利爪反手向上撩出,正中虚影下颌。它头颅被掀飞,血雾四溅,落地时已开始消散。
三头虚影,十息之内,全灭。
我喘着气站定,右臂鳞片缓缓退去,金丝回归经脉,竟比之前更平稳。眉心兽纹的热度也降了下来,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,而非失控的挣扎。
原来如此。
不是压制,也不是屈服。是驾驭。
我盯着那块黑石,一步步走过去。脑中声音第三次响起,依旧是那句:
“继续。”
“闭嘴。”我低骂,“再废话我把你这破石头砸了。”
手掌贴上石面。
刹那间,体内兽血翻涌之势骤停。不是被压制,而是……被安抚。金丝的流动变得规律,像找到了某种共鸣频率。眉心兽纹的压迫感减轻了三成,不再是沉甸甸压着脑袋,而是像一块温热的玉贴在皮肉下。
我闭眼,感受着这股变化。
就在这时,幻象浮现。
不是兽血带来的血腥画面,而是杜凌菲。她站在山巅,冰剑在手,黑雾从结界裂缝中涌出,缠上她的手腕。她挣扎,冰晶炸裂,可黑雾越来越多,最终将她整个人吞没。她转头看向我,嘴唇动了动,没出声,但我知道她说的是:“别信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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