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将过滤后依旧带着异味的水小心地倒回瓶子,藏好。那小半块压缩饼干和干瘪的野菜,被她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包起来,塞进怀里,紧贴着皮肤,仿佛那点微弱的温暖和实在感能驱散一些寒意。
就在这时,一种极其细微、但绝不属于这栋楼死寂节奏的声响,撬开了她的耳膜。
不是丧尸拖沓的脚步声,不是风吹动破损物品的摇晃声,也不是楼内幸存者那鬼魅般的移动声。是……一种更轻捷、更谨慎,带着明确目的性的脚步声。正在从楼下上来!
林晚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。她像被冻住一样停在原地,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,耳朵全力捕捉着那声音的来源。
不是一个人。至少两个,也许三个。脚步落得很轻,但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,尤其是在她这种对声音极度敏感的人听来,依旧清晰可辨。他们在上楼,速度不快,时不时停顿一下,似乎在观察或确认什么。
求生者小队的人?他们进来了?!怎么进来的?一楼不是被堵死了吗?
无数疑问和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。她猛地抓起靠在墙边的金属矛,身体蜷缩到客厅最阴暗的角落, behind 一个翻倒的、早已清空的破旧沙发后面。这里视野狭窄,但相对隐蔽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已经到了她所在的十一楼楼梯平台。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。
然后,她听到了极其低沉的、几乎只是气流摩擦声的交谈。
“……确定是这层?”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,压得极低。
“痕迹指向这里。小心点,这楼……不对劲。”另一个更沉稳的声音回应。
“妈的,安静得让人发毛……”第三个声音嘟囔了一句,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。
林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。他们真的上来了!而且目标似乎是十一楼!他们找什么?幸存者?物资?
她握紧矛杆,手心全是冷汗。金属管的冰冷触感让她稍微清醒。不能坐以待毙。她必须知道他们想干什么。
她小心翼翼地,将眼睛贴近沙发边缘一道裂缝,向外窥视。
楼梯口,站着三个人。都穿着臃肿的、明显是东拼西凑的防护服,脸上戴着覆盖口鼻的简陋面罩或围巾,头上戴着脏兮兮的帽子。他们手里拿着武器——一根前端绑着厨刀的钢管,一把看起来像是消防斧的斧头,还有一个人手里端着一把弩,弩箭已经搭上弦,警惕地指向幽暗的走廊深处。
他们的装备比林晚好太多,但此刻,他们紧绷的身体和不断扫视四周的警惕眼神,暴露了他们同样处于高度紧张状态。
就在这时,那个端着弩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猛地转头,视线锐利地扫过林晚藏身的沙发方向。
林晚立刻缩回头,屏住呼吸。
短暂的寂静。
然后,那个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次音量稍微提高了一点,但依旧控制在不会引起太大回响的范围内:“我们没有恶意。只是寻找幸存者,交换信息,或者……交易。”
没有人回应。整层楼死一般寂静,只有他们自己沉重的呼吸声。
“我们知道这楼的规矩,”那个声音继续,带着一种尝试沟通的耐心,“我们之前在外面清理街区,看到过这栋楼……很特别。我们有个同伴受伤了,需要一些抗生素,或者干净的纱布。我们可以用食物换。”
食物!
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进林晚混沌的脑海。她怀里的那点野菜和饼干碎屑,与“食物”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,天差地别。胃部因为这个词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。
但她依旧死死咬着牙,没有动。信任,在这末日里是比干净的水更奢侈的东西。
见无人回应,三人似乎有些失望,但也更加警惕。那个年轻点的有些焦躁地动了动脚。
就在这时,那个端着弩的人,似乎是为了表示诚意,缓缓地,将弩口向下,垂向地面。同时,他空着的左手抬起来,轻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什么东西。
林晚透过缝隙,清晰地看到,他的鼻梁上,架着一副黑框眼镜。镜片上有些污渍,但镜腿完好,甚至一边还用透明的胶带仔细地缠了几圈加固。
眼镜……麦豪?
她记得一年前,在那短暂混乱、单元门即将失守时,冲下楼试图堵门的人里,似乎就有这么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、身形不算高大的男人。他当时好像还试图组织抵抗,但很快就被更汹涌的恐慌淹没了。后来,他就消失了。林晚以为他死了,或者变成了楼下尸潮的一部分。
他竟然还活着?而且……加入了外面的求生者小队?
这个发现让林晚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。一个熟悉的,或者说至少是“见过”的面孔,带来的冲击远胜于完全陌生的外来者。
麦豪推眼镜的动作很自然,像是一个习惯。他透过镜片,目光再次扫过幽暗的走廊,最终,似乎在她藏身的沙发方向多停留了一瞬。那眼神里没有威胁,没有贪婪,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……试图沟通的恳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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