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抚恤金,并非官府所发,而是镇上几位乡绅见她可怜,凑了些钱让她养老……对方家、任家这样的富户而言,几百大洋不过九牛一毛,但对寻常百姓,十年也攒不下这笔钱。这年头,唯有参军报国的人家,才能得乡绅们稍加照拂。其他穷苦人家,至多能在寒冬喝上一碗施舍的薄粥。
“敢污蔑我家少爷是骗子,活腻了?!”
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喝,只见几名方家商行伙计簇拥着一对气度不凡的中年夫妇现身。
“哎哟,是方老爷和方夫人!”
“方老爷、方太太好!”众人连忙围上去,却被伙计们巧妙拦住。
“诸位乡亲,”方德沉声道,“犬子可曾欺压百姓?但说无妨,我方德定当主持公道!”
乡亲们七嘴八舌,方德夫妇费了好大功夫才理清来龙去脉。
刹那间,任大朗夫妇如坐针毡,脸色煞白。他们素日以赡养之名行勒索之实,邻里早看在眼里,此刻纷纷揭其丑事。夫妻二人正忐忑等待方德表态,忽见自家老母随着方旭与谭勇强迈出门槛。
旭儿!
任氏望见久别的儿子,喜出望外......
方旭微微颔首:爹娘先回,儿子料理完便归。
任氏欲言又止,方德拦住话头:孩子自有主张。围观人群被方旭淡淡一句散了吧震得纷纷退避,转眼间院前只剩任大朗夫妇与方旭三人。面对青年平静的目光,那对夫妻瑟缩着垂下眼帘。
多久没探望母亲了?
方旭眸中泛起怜悯。任大朗额冒冷汗:方少爷,我......只顾惶恐,不见悔意。
进来。
方旭不再多言,搀着紧攥他衣袖的老妇入厅落座。
大朗二郎坐着,娘去备饭......
使不得!大朗媳妇刚起身就被方旭冷喝钉回座位。老妇恍若未闻,灶间很快飘出久违的炊香。虽非珍馐,但肉菜俱全,于寻常百姓已是佳节盛宴。
娘......
任大朗终于面露愧色,却见老母推开他,颤巍巍将筷子递给方旭:二郎尝尝可合口?
青年细细咀嚼:娘的手艺最好。
老妇笑纹里盛满欢欣,忽而身形晃了晃:你们慢用......任大朗的呼唤消散在她佝偻的背影后。
方旭闭目片刻:趁热吃。四人默然进食,忽闻任大朗抽鼻:什么怪味?
不只是谭勇强,任大朗同样嗅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。众人眼前一花,这才惊觉整间屋子除了他们用餐的桌椅纤尘不染,其余角落都积着厚厚的灰尘,蛛网密布,屋顶更是破了个大窟窿,能直接望见幽暗的夜空......
这......
任大朗夫妇慌乱地站起身,后颈莫名发凉。回头再看餐桌,残羹剩饭仍冒着丝丝热气。
可空气中的腐臭味却越来越浓重......
唉......
始终神色如常的方旭轻叹起身。以他的修为,早在尸臭弥漫时就封闭了嗅觉。身旁的谭勇强惊疑不定地望向里屋,死死捂住口鼻。
先生?这是......
该走了。方旭瞥了眼面如死灰的任大朗,这位长子显然已猜到真相。
任大朗猛然冲上前,一把掀开里屋的门帘——
娘啊!!!撕心裂肺的哭嚎顿时响彻整间老屋。
方旭没再停留,带着谭勇强走出这座突然变得破败不堪的宅院。他并非术法高深的术师,无法断定老妇人的确切死期,但想来时日已久。无论任大朗此刻是真心悲痛还是虚情假意,身为亲子的他自会料理后事,无需外人插手。
先生!她早就......想到方才吃下的饭菜可能......谭勇强胃里翻江倒海,却听方旭淡淡道:放心,这顿饭不过是她在人世最后的执念,伤不了你。
是,是......
谭勇强苦笑着跟上脚步。
这就是凡人的宿命啊......方旭驻足回望那座摇摇欲坠的老宅。世人皆畏鬼魅,可谁又明白......
此刻他识海深处——
昂!!!
苍茫龙吟震荡天地。在融合现代科技与古典韵味的府邸中,正以青蛙姿势酣睡的小月月猛然惊醒,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灵性本源壮大了一分。
怎么回事?!
器灵神识外放,随即难以置信地冲出居所。
不可能!方旭怎会再度突破......不对,这不是修为增长,而是某种本质的蜕变......小月月仰望着云海中时隐时现的巨龙,那睥睨八方的威压令它心神俱震。
作为存在百万年的月光宝盒器灵,它虽见识广博却终究未能成仙,完全无法参透这种异变意味着什么......
就连现实中的谭勇强也察觉到方旭气质微变,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走吧,回家。
方旭微微一笑,并未提及自身的变化。以谭勇强目前的修为境界,即便说了也难以领会。
回到家中,他并未向父亲方德和母亲任氏解释那位老妇人的来历,只是放松身心,在家中享用了一顿丰盛的饭菜。他的食量远超常人,足足是谭勇强的三倍有余,看得这位追随者目瞪口呆——这就是当世顶尖强者的胃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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