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果挨着姐姐坐下,小脸仰着:“姐姐,这个面全都有哦!肉、蛋、菜、面,都是福气!”
林芝兰拿起筷子,先挑起一绺面条。面条筋道,裹着浓稠的卤汁送入口中——咸香瞬间在舌尖化开,带着微微的甜。再咬一口五花肉,肉皮Q弹,肥肉入口即化,瘦肉酥烂不柴。卤蛋的蛋白紧实,蛋黄吸饱了卤汁,混着面条吃下去,胃里暖烘烘的。
“好吃……”她忍不住叹道,“谢谢果果,谢谢秀茹,谢谢姑奶奶、娘和婶婶们!”
这句话像解开了什么封印。满桌筷子齐动,“哧溜哧溜”的吸面声此起彼伏。
“这卤肉……”李货郎边吃边赞,“老伴儿,你这手艺绝了!”
林守英笑道:“果果给的方子,肉和排骨都挑了最好的,卤了一下午呢。”
无人再说话,都埋头吃着。碗里的汤喝得精光,连碗底的卤汁都用馒头蘸干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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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外村孩子后,林芝兰才将为长辈们带回来的礼物一一奉上,每一样都透着用心。
“爷爷,这是我在万嬷嬷那儿学着炒的明前茶。”她捧上一只白瓷罐,“嬷嬷说,这茶要‘澄心静气’时喝最好。”
林守业接过,揭开罐盖轻嗅,一股清冽的茶香扑鼻而来。他眼中露出讶色:“这香气……竟不输樊家从京城送来的上品好茶啊。”
“爹,娘,叔伯、婶婶们,这是给你们的。”林芝兰又取出几罐,“女眷们的是花茶,我特意学了窨制之法。爹,您们的是绿茶。”
郑秀娘打开自己那罐兰花茶,只见墨绿色的茶叶蜷曲如蝶翼,边缘带着细碎的银毫,像被晨露吻过的兰草叶片,透着自然的鲜活。
凑近细嗅,有一缕清冽的草木香,混着若有似无的甜意。她忍不住叹道:“娘不懂茶,但相信你这手艺,怕是镇上的茶铺也未必有。”
林文柏细细观察茶叶色泽,点头道:“火候掌握得极好,芝兰确实下了苦功。”
二姑奶奶的是菊花茶,江依心的是金银花茶,孙嘉陵的是茉莉香片,张青樱的是桂花茶,李文慧的是桃花茶,都是费了心思配的。
女眷们拿着都爱不释手,连连夸赞。
最后,她捧出一只扁平的木盒,走到林秀茹和果果面前。
“给你们的。”
木盒打开,里面竟是满满一盒丝带。宽的、窄的、素色的、织锦的、绣花的……各色各样,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有的丝带边缘还缀着细小的珍珠或琉璃珠子,精致非常。
“哇——”果果伸出小手,轻轻摸了摸一条鹅黄织锦带,“好漂亮!”
林秀茹则怔怔地看着盒子,半晌,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条月白绣兰草的丝带,指尖轻抚过上面的刺绣纹路。
“这些丝带,在州府姑娘间很流行。”林芝兰温声道,“可以系发髻,做衣带,或者编些小饰物。我想着你们应该喜欢。”
果果已经拿起一条水红的带子往自己头上比划,奶声奶气地问:“秀茹姐姐,好看吗?”
林秀茹回过神,认真端详,然后轻轻摇头,从盒里另挑出一条藕荷色缀珍珠的:“这个颜色更衬果果。”
她说着,接过丝带,手指灵巧地翻动几下,竟在果果的小揪揪上系出了一朵精致的绢花。
“哎呀!真好看!”果果跑到水缸边照了照,开心得直转圈。
李文慧惊讶地问道:“秀茹,你啥时候学会这个的?真好看!”
“就……看你们做活时,自己瞎琢磨的。”林秀茹有些不好意思。
林守英在一旁看得分明,笑道:“这孩子手巧,心思也巧。这花系得,不比州府铺子里卖的差。”
“是了,”张青樱忽然想到什么,“秀茹写字就有种灵气,和芝兰的大气、欧阳倩的文气都不一样。这孩子对美的事物体悟深。”
这话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。接下来没多久,林秀茹竟就用那盒丝带做出了各式各样的饰物——给林芝兰编了条发带,给果果做了朵双色绢花,甚至还用几条素色丝带拼接,给林守英做了个简易的抹额。
每一件都朴素雅致,配色和谐,针脚虽不算顶精细,却自有一种灵秀气。
江依心来看时,啧啧称奇:“这手艺,这眼光,好好栽培,将来不得了。”
林芝兰看着妹妹专注的侧脸,心中微动。万嬷嬷说过,真正的教养,是发现并成全每个人的天赋。
或许……该和爹娘说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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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火又剪了一回芯。
林芝兰从怀中取出那个素色锦囊,放在桌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。
“爷爷,爹,娘,还有一件事。”她声音轻柔却清晰,“离开州府前,万嬷嬷给了我们三个弟子,每人一袋茶种。”
她将万嬷嬷的话复述了一遍。当说到“谁若能将它种出……嬷嬷便去那儿养老,把一身制茶的本事,都传给她的后人”时,堂屋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。
林守业坐直了身体。大人们都两两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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