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风在屋外呼啸,卷着沙石砸在木板墙上,发出密集的“噼啪”声响,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雹。天色彻底暗沉下来,明明是午后,却已晦暗如深夜,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,将屋内映照得瞬间惨白,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昏暗。
肖胜没有点灯,就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下,于自家小院的屋檐下忙碌着。他搬出了那个之前存放百年墨鱼干尸的石臼,将那已经变得硬韧、漆黑如炭的墨鱼尸体用力捣碎。阿珠蹲在一旁,就着一个小石磨,默默地、用力地磨着一些晒干的墨鱼骨,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细碎声响,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担忧。
墨鱼干尸被捣成细小的碎块,混合着阿珠磨好的骨粉,肖胜又加入了一些特制的海藻粘液,开始用力搅拌、捶打。渐渐地,这些材料融合在一起,形成了一团漆黑油亮、散发着浓郁腥气的膏状物。这腥气极其厚重,甚至带着一丝腐坏般的甜腻,在压抑的空气里弥漫开来,令人闻之皱眉。
阿珠忍不住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,蹙着眉问道:“用这当饵?这味道……鱼能吃吗?”她实在难以想象,有什么生物会喜欢这种诡异的气味。
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,映亮肖胜沉静的脸庞。他一边继续揉捏着那团漆黑的墨鱼膏,使其质地更加均匀粘稠,一边解释道:“寻常鱼自然避之不及。但雷电天,深海之下光线晦暗,许多凶猛的、感知特殊的魂兽,反而会被这种强烈、独特的气味和可能蕴含的能量波动所吸引。”他顿了顿,回想起前世某些特殊钓法中关于味型刺激的理论,补充道,“尤其是那些本身偏向黑暗、阴寒属性的家伙,对这种源自深海、带着死亡与能量残留的气息,最为敏感。”
他将揉好的墨鱼膏捏起一小块,小心地涂抹在青铜钩上。那膏体粘稠乌黑,将原本黄澄澄的钩身完全覆盖。就在膏体包裹住钩尖的瞬间,肖胜心念微动,一丝极其微弱的魂力顺着指尖注入其中。
“滋……”
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,那漆黑的墨鱼膏表面,竟骤然泛起一层幽幽的、仿佛来自深渊的淡紫色光芒!光芒很弱,却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,如同鬼火般在膏体表面流转,使得那本就诡异的饵料,更添了几分神秘与不详。细看之下,还能发现膏体中混杂着一些更为细小的、闪烁着微弱磷光的颗粒——那是来自百年墨鱼体内发光墨囊的残留碎渣,蕴含着这只魂兽生前的一部分微弱能量。
阿珠看着那泛着紫光的诡异饵料,小脸上的忧色更重了。她张了张嘴,想再劝说什么,但看到肖胜那专注而坚定的眼神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她默默地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块用干净海苔包裹着的饼,趁肖胜不注意,飞快地塞进了他挂在墙上的水袋旁边——那是她怕他出海久了会饿,特意多准备的。
肖胜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饵料上,仔细检查着膏体的粘稠度和那紫色光芒的稳定性,并未注意到阿珠这个小动作。他只知道,今夜的行动凶险异常,任何一点准备都必须做到极致。这特制的墨鱼膏饵,将是他引动深海大家伙的关键。
屋外,雷声越来越近,越来越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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