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拉曼尔的王庭圣殿,一如既往地宏伟而静谧。
穹顶之上,永恒的魔法光辉模拟着林间天光,柔和地洒落在光洁如镜的地面,映不出半点尘埃。
空气中弥漫着生命古树散发的、带着一丝清甜的草木气息,能安抚任何躁动的心灵。
可站在大殿中央的瑟芮娅,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:
这里太安静了,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。
这里又太完美了,完美得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,华丽,却冰冷,更没有一丝活气。
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千里之外的北境,飘回了那个混乱、嘈杂,甚至有些脏乱的黑石城堡。
甚至……她开始想念那个热气腾腾、泡进去连骨头都会发酥的地下温泉了。
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,瑟芮娅自己都吓了一跳,赶紧将它从脑海里驱逐出去,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王座上那道身影。
精灵一族的女皇:缇坦妮娅,正静静地听着。
瑟芮娅的汇报详尽而客观。她讲述了冷杉领如何从一个破败的村落,在短短数月内变成一座初具规模的城塞;讲述了那些闻所未闻的武器,如何轻易撕碎了亡灵的防线。
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,但当她提到莉雅为了保护克兰,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时,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。
“……事情的经过,就是这样。”
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,大殿再度回归死寂。
良久,王座上的缇坦妮娅缓缓靠回椅背,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“她现在……过得很好。”
缇坦妮娅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。
“比她在诺拉曼尔时,还要好。”
瑟芮娅沉默了。
是的,她没法否认,公主殿下现在过得很好。
她会笑,会闹,会因为做出了美味的食物而雀跃,也会因为那个男人的夸奖而羞红了脸。
她不再是那个被“冰封之种”与“王女”身份双重禁锢的、孤独的莉蒂茜娅。
在北境的冰天雪地里,她活成了一个真正的,有血有肉的精灵。
“那个叫克兰的人类……”
缇坦妮娅的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敲击,发出规律的轻响,仿佛在衡量着什么:
“能不受冰封之种的影响,能拿出匪夷所思的神奇造物,以一个人类弃子的身份在北境迅速崛起。
甚至,就连你口中那个神秘的‘教训’,也发生在他的领地上。”
瑟芮娅的身体突然一僵。那个悬浮着星辰的宫殿,那个黑纱遮面的傲慢身影,是她灵魂深处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。
缇坦妮娅的目光变得深邃,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,直接窥视瑟芮娅的脑海。
“瑟芮娅,你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?”
“女皇陛下,我……”
瑟芮娅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巧合?当无数个不可能的巧合汇集在同一个人身上时,那便不再是巧合,而是必然。
“至少,他很好地保护了莉雅,不是吗?”
缇坦妮娅没有等她回答,“在一个七阶剑圣的怒火下,在一个装备精良的黑铠军团面前,他都保护了她。甚至,他还让她笑了,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。”
女王的目光落在瑟芮娅身上,温和中带着慈爱。
“瑟芮娅,我并不信任人类。他们的生命太过短暂,欲望却无穷无尽。但是,我也不会因为固有的偏见,就去亲手折断莉雅的翅膀。”
缇坦妮娅站起身,缓步走下了王座。
她走到瑟芮娅面前,亲自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。
“这些年,我亏欠她太多了。我并没有给予她太多陪伴,反倒是你给了她完整的童年。”
这一刻,她不再是威严的女皇,只是一个对女儿怀着深深愧疚的母亲。
“陛下,我……”
“当初将‘冰封之种’融入她的血脉,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,却也注定了她一生的孤独与痛苦。如果那个叫克兰的男人,是她命中注定的烛光,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熄灭它呢?”
“陛下……”
连女皇陛下都这么说了,那身为局外人的瑟芮娅自己,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呢?
“当然,”
缇坦妮娅话锋一转,那份属于母亲的脆弱瞬间收敛,女王的冷静与决断重新占据了主导:
“尊重和祝福,不代表放任。我需要确认缕烛光,是否真的温暖纯粹,而不是一场会将她烧成灰烬的烈火。”
她凝视着瑟芮娅,下达了新的命令。
“我需要你,王庭剑圣瑟芮娅,再次返回北境,回到冷杉领。”
瑟芮娅猛地抬起头,脸上写满了错愕。
“以诺拉曼尔王国,首任常驻冷杉领大使的身份,在那里长期驻留。”
缇坦妮娅的语气不容置喙,“你的任务,不再是带回公主,而是作为王庭的眼睛,去观察,去记录,去评估。评估那个男人的价值,评估我们两个种族之间,将来合作的可能。”
大使?合作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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