仓库内,老农们激动的叩拜声还未落下,一股阴冷的夜风猛地灌入,吹得高窗上挂着的油灯剧烈晃动,光影在《铁稻星河》上疯狂跳跃,那些金属光泽的稻粒仿佛瞬间活了过来,星辰摇曳,星河奔涌。同时灌进来的,还有一股刺鼻的、令人作呕的焦糊味!
“着火了!”仓库外,凄厉的喊声撕裂了仓库内短暂的宁静与激动,“叶家的田!灵田着火了!”
叶梦情脸色骤变,一步抢到仓库门口。透过门缝,只见远处属于叶家的那十亩试验田方向,浓烟滚滚,火光冲天!跳跃的橘红色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夜色,浓烟中夹杂着灰雾特有的、令人不安的暗灰色泽,将那片承载着希望的土地映照得如同炼狱。火焰中,隐约可见数个鬼祟的黑影正快速向远处逃遁。
“钱家!”刘大目眦欲裂,手中的旱烟杆被他捏得咯吱作响,“一定是钱家那帮狗娘养的!他们见不得我们好!见不得这神迹一样的稻子!”他猛地看向桌上那幅在火光映照下更显神异的《铁稻星河》,声音带着悲愤,“他们这是要烧了铁稻神的恩赐啊!”
“亵渎!这是亵渎神迹啊!”刚刚还激动叩拜的老周头,此刻浑身颤抖,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,他指着门外那片火海,嘶哑地哭喊,“铁稻神在上!惩罚那些恶人!救救我们的田!救救神赐的稻种啊!”
仓库内的气氛瞬间从信仰的虔诚跌入绝望的深渊。其他老农也纷纷捶胸顿足,对着火光的方向破口大骂,又对着桌上的《铁稻星河》连连作揖,祈求神明显灵。
“妈妈!我们的稻子!”小凤的小脸瞬间煞白,紧紧抓住叶梦情的衣角,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照料、催生、又从中挑选出最漂亮稻粒才拼出这幅画作的灵田被火焰吞噬,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。
小宝也吓坏了,下意识地往王胜男身边缩了缩,小手紧紧攥着王胜男的裤腿。
“哥!”王胜男看向林倾城,灵瞳之中寒光一闪,就要冲出去。对付凡俗之火,对她而言不过弹指之事。
“胜男!”叶梦情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,声音异常冷静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,“看好孩子们和这里。”她的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仓库内激动惶恐的老农们,最终落在那幅被众人视为神迹的《铁稻星河》上。“火,有人会‘意外’灭的。信仰,需要一点小小的‘神迹’来巩固。”
王胜男瞬间明白了嫂子的用意,强行压下出手的冲动,将小宝和小凤护在身后,灵瞳却死死锁定着仓库外逃遁的黑影,记住他们的气息。
而林倾城,在听到“火”字的瞬间,原本因看女儿作画而显得有些茫然温吞的眼神,骤然变了。那是一种潜藏于灵魂深处、对毁灭火焰的本能厌恶与暴怒,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点燃!他庞大的身躯猛地绷紧,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野兽般的咆哮,根本不顾叶梦情和王胜男的阻拦,像一头发狂的蛮牛,轰然撞开了厚重的仓库木门!
“傻儿!”叶梦情惊呼,但声音里没有多少真正的惊慌,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催促。
林倾城冲了出去,巨大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愤怒的神只。他目标明确,并非扑向燃烧的灵田——那太远了,而是冲向仓库旁边堆积如小山般的备用灵肥堆!那是小凤用蛙粪、灵醋、盐碱等物调配出来的新型抗腐蚀肥料,散发着浓烈而复杂的气味。
“爸爸!回来!”小宝在仓库里焦急地大喊。
只见林倾城冲到肥堆旁,看也不看,弯腰,双臂肌肉贲张,如同两根巨大的攻城槌,狠狠插入那散发着热气的肥堆深处!
“嘿——!”
一声闷吼,他双臂发力,竟硬生生将一大坨足有数百斤重、还带着发酵余温的粘稠肥料举过了头顶!那画面极具冲击力,一个魁梧的“傻子”,举着一大坨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污秽之物,在冲天的火光背景下,如同蛮荒时代的献祭。
“爸爸要干嘛?”小宝惊呆了。
“保护稻稻!”林倾城大吼一声,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暴和执拗。他迈开大步,朝着灵田方向狂奔!沉重的脚步踩得地面咚咚作响。
然而,就在他刚刚跑出十几步,距离燃烧的田埂还有一段距离时,意外发生了——或者说,是“意外”必然会发生。
钱家那些纵火者显然是老手,不仅泼洒了易燃的火油,更在田埂关键处埋设了引火的火绒和干草堆。林倾城沉重的脚步落下,不偏不倚,正好踩中了一处被刻意掩盖、还在阴燃的火星!
嗤啦!
火星瞬间引燃了他脚下干燥的草屑,一小簇火焰猛地窜起,燎着了他本就破旧的裤脚!
“嗷——!”林倾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嚎,不是装的,是真的被烫到了!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跳,如同受惊的巨熊,高举着的那一大坨沉重的肥料瞬间失去了平衡!
轰隆!
数百斤的粘稠肥料,如同天降陨石,又像山洪爆发,带着发酵的酸腐热气,朝着他脚下那簇刚刚燃起的火苗,以及旁边更大一片正在蔓延的、被泼洒了火油的田埂,狠狠地砸落下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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