秘阁的烛火摇曳,七斋众人仍围坐在长案前无人离去。这几日查到的线索像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——殿前太尉韦卓然出卖最新的弓弩图纸,不说证据确凿也是条条线索都是指向他。
必须追查到底。赵简第一个打破沉默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,这不是小事。
元仲辛难得没有嬉皮笑脸:问题是,韦卓然可是...他欲言又止地瞥向门口——韦衙内刚被支去取夜宵,随时可能回来。
幼悟把玩着茶杯,水面倒映出她微蹙的眉头。——按原本的命运轨迹,韦卓然会因此事被贬岭南,韦衙内从此一蹶不振。而此刻,那个总嚷嚷着我爹是殿前太尉的傻小子,正哼着小调在廊下与送餐的人吹嘘。
一声,王宽调整坐姿时不小心碰到案几。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位向来沉稳的君子,你们研究过图纸吗?陈工日日不肯画,但却一直想要离开。
“确实,就好像无所谓会不会暴露,这本身就很奇怪。”元仲辛接着说。
“而且太顺了,好歹也是殿前太尉,没必要自己动手。”赵简补充道。
“这样吧,明日我们继续探查,小心一点别被逮到了,这事儿肯定有幕后黑手。”幼悟想了想说道,又不能直接说往邕王身上查,韦大人也是,这线索藏得也太好了吧。
王宽想了想,明日让我和韦衙内去见见他爹,试探一下,那个校尉说的也有可能不是真的。
幼悟眼睛一亮:也就是说,韦大人可能被栽赃?
薛映突然开口:说的可能是真的,但主子不是他。见众人愕然,他生硬地补充,在湘军安插人手是很常见的事。
一室寂然。这话虽冷酷,却道出了博弈的真相。廊下传来韦衙内渐近的脚步声,伴随着食盒晃动的声响。
有了!幼悟突然击掌,既然能在韦卓然手上的军中合理的安插人手,怎么也得位高权重吧?她压低声音,邕王妃的母家好像就有军中势力吧?
七双眼睛同时亮了起来。元仲辛咧开嘴:公主的意思是...?
不止。赵简会意,邕王本就野心勃勃,往这个方向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。
王宽若有所思:且邕王近日屡屡插手东宫事务,官家早有不满...
门被猛地推开,韦衙内拎着食盒大摇大摆进来:饿死小爷了!你们猜我刚听说什么?我爹可能要升官啦!他得意地拍着胸脯,说是官家准备让他兼管枢密院!
众人表情顿时精彩纷呈。幼悟强忍笑意——这傻小子还不知道,他爹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。
恭喜衙内。王宽镇定地接过食盒,令尊才干过人,理应重用。
韦衙内被捧得飘飘然,完全没注意到元仲辛悄悄顺走了他腰间玉佩,也没发现赵简和裴景交换的眼神。薛映默默往旁边挪了挪,给他让出位置。
待韦衙内吃饱喝足去睡后,七斋立即行动起来。
紫宸殿的烛火通明,幼悟跪坐在仁宗对面,将七斋的发现娓娓道来。
...韦卓然把线索藏的实在是太好了。她落下一枚棋子,若不是我提醒,他们都想不到这点...
仁宗抬手打断她:朕明白你的意思。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,少年人哪斗得过老狐狸,不过越难查越可信。
幼悟耳根微热,却不退缩:确实,只是邕王确有异动,与其冤枉忠良,不如...
不如顺势除掉这个隐患?仁宗轻叹,幼悟,你越来越像朕了。
这话不知是褒是贬。幼悟低头,听见仁宗继续道:邕王近日屡次插手东宫事务,爹爹早就不想忍了。他拍了拍女儿的手,就依你所言。
三日后大朝会,御史突然弹劾邕王私通辽国。当证据呈上时,满朝哗然。邕王面如土色,连喊冤枉,但证据确凿——不仅有往来密信,还有他安插在军中人手的亲笔供词。
微臣冤枉啊!邕王跪地哭嚎,这必是有人栽赃!
干杯!韦衙内举着酒杯在七斋众人面前蹦跶,我爹说了,这都是官家圣明!他醉醺醺地搂住元仲辛的脖子,老元啊,以后在东京城横着走,报小爷名字!
元仲辛难得没有推开他,反而郑重地碰了碰杯:衙内,令尊是好官。
王宽安静地饮尽杯中酒,余光看见幼悟正望着窗外出神。月光描摹着她精致的侧脸,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
公主在想什么?他轻声问。
幼悟回神,嘴角微扬:在想...我们改变了一些事情。
她没明说是什么,但王宽了然。两人默契地举杯相碰,清亮的撞击声中,韦衙内正拉着薛映比划他爹的新官服有多气派,裴景和赵简笑着看热闹。
烛光将七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交织成一幅温暖的画卷。有些真相永远不必说破,有些情谊尽在不言中。
鸿胪寺的屋檐下,幼悟蹲在琉璃瓦上,嘴里叼着根草茎,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各国使团。三月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,让她有些昏昏欲睡。
公主,您再不下来,陆掌院又要说我们纵容您了。赵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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