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答五花八门。
“我够胆!大佬,让我去收数(讨债),我保证手到擒来!”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拍着胸口,露出了胳膊上的纹身。
廖忠眼皮一跳,心想:小姐是要你卖BB机,不是要你去收保护费。
“我人脉广!从尖沙咀的夜总会妈妈桑,到中环的洋行大班,我都认识!”一个中年男人挤眉弄眼地炫耀着。
廖忠在心里叹气:这些人脉,怕是都用在酒桌和牌桌上了吧。
混乱,嘈杂,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。这就是十一楼的景象。
而在十二楼,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。
江盛雄,这位江氏王朝的“门神”,并没有出现在招聘现场。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,俯瞰着楼下那片喧腾的人海。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,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,看透每一个人的内心。
他的办公室里,坐着几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。这些人,既不是公司的员工,也不是生意上的伙伴。他们是江盛雄过去的影子,是他在江湖里最可靠的耳朵和眼睛。
“大佬,”一个瘦小的男人,外号“老鼠”,恭敬地递上一份名单,“今天来应聘的,背景查得差唔多了。有几个是‘和记’那边派来想偷师的,还有两个是‘新记’的人,想混进来搞事。我都记下来了。”
江盛雄接过名单,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,便随手放在了桌上,没有说话。
另一个男人开口道:“我还听到些风声。现在外面道上传遍了,说百利大厦是座金山,江氏实业是财神爷。好多小社团都眼红,想来拜拜码头,分杯羹。”
江盛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他拿起桌上的雪茄,立刻有小弟上前,恭敬地为他点燃。
“让他们来。”江盛雄缓缓吐出一口烟雾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,“我江盛雄的门,不是那么好进的。想拜码头?先问问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。”
他看着楼下那些为了一个月几百块薪水而挤破头的人们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。那是一种巨大的疏离感,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。曾几何时,他也是从这样的底层爬出来的,靠的是拳头和刀子。而现在,他的女儿,只用几张纸,几行字,就掀起了比他当年所有江湖火并加起来还要大的风浪。
这种力量,他不懂,但他敬畏。
他不再是那个只懂打打杀杀的江盛雄了。女儿在前面开疆拓土,建起高楼大厦,而他,就是这栋大厦最深、最稳的地基。他要做的,就是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,为女儿筛掉沙砾,挡住风雨,清除所有看不见的蛀虫和白蚁。
下午,招聘会接近尾声。
林天明的面试间,终于来了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人。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戴着厚厚的眼镜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,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“我叫李响,在鸭寮街帮人修收音机和对讲机。”年轻人有些拘谨地自我介绍。
林天明拿出了上午那台发射器,重复了那个问题。
李响几乎没有思考,便脱口而出:“不能只调电容。9018的Ft(特征频率)极限就在200MHz左右,你把工作频率拉到150MHz,它的增益会急剧下降,整个电路会变得非常不稳定。想稳定工作,要么换管,用C945或者更好的,要么,重新设计阻抗匹配网络,用分布参数来做,而不是简单的LC(电感电容)。”
林天明镜片后的眼睛,瞬间爆发出光芒。这是今天第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,能从晶体管物理特性层面回答问题的人!
“你会爬高吗?”林天明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。
李响愣了一下,点头:“我住天台屋,天线都是我自己架的。”
“好,你被录取了。”林天明当机立断,“月薪一千八,试用期一个月。明天来上班。”
李响的嘴巴张成了“O”型,巨大的惊喜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,只能拼命点头。
与此同时,江小朵走进了廖忠的面试区。廖忠正焦头烂额地筛选着简历,看到江小朵,如蒙大赦:“小姐,这些人……太杂了。”
江小朵只是扫了一眼那些被廖忠筛选出来的、简历相对“干净”的人,摇了摇头。她随手从废弃的那一堆里,抽出了一份简历。简历上几乎是空白的,只写着一个名字:陈浩南,20岁。
“这个人,为什么不要?”江小朵问。
廖忠苦着脸:“小姐,这个人我问过,就是个小混混,在旺角一带跟人卖翻版碟,中学都没读完,说话还口花花,我看他就是来骗底薪的。”
江小朵却笑了。她走到面试间门口,对着外面喊了一声:“陈浩南!”
一个穿着紧身T恤,留着当时最时髦的中分长发的年轻人,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,嘴里还嚼着口香糖。“边个叫我啊?”
“我。”江小朵指了指椅子,“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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