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七弦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。
真不错。
她没看走眼。
夜越来越深了。
等所有人都走光了,她就一个人站在熔炉前面。
高温防护罩关得紧紧的,冷却系统也在待命。
晶石的碎块被拿出来,放在托盘上,那幽冷的光把她半张脸照得白得跟雪似的。
她把终端打开,输进去一串从来都没用过的指令序列。屏幕突然开始闪烁起来,紧接着就弹出了一个红色的警告框。那框里写着:
【正在检测权限……序列9认证持有者:墨七弦】
【操作级别:S级禁忌行为】
【警告:要是把认证给删了,就会断联,而且这种断联是没法恢复的,到时候所有高阶技术支持可就都没了】
她呢,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,手指就那么停在确认键的上头。
往窗外看,风呼呼地吹着,云也在不停地翻滚。
在远处王府那个方向,有个黑影站在高塔的最顶上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匠作院还亮着灯的窗户。
萧无咎呢,他慢慢地把手里的令符攥紧了,眼睛里透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光。
他小声地嘀咕着:“你这是要斩断什么东西啊?又在打算做些什么呢?”
可是根本没有人回答他。
就只有那一盏孤零零的灯,亮得特别扎眼,就好像是一把马上就要被点燃的火把似的。
就在火焰好像要往上冒起来的那一瞬间,匠作院的地基好像抖了那么一下。
墨七弦站在熔炉前面,防护面罩被熊熊烈火映照着,就像两颗永远都不会灭的星星。
那些晶石残片在三千度的高温里变了形,慢慢熔化了,幽蓝幽蓝的光泽就跟快死的人的眼睛似的,一会儿亮一会儿暗。就在它马上就要完全变成液态的那一瞬间啊,一道全息影像突然就投射出来了。就看见一个穿着银袍的女子飘在半空中呢,她脸上满是悲悲戚戚的样子,声音穿过火焰燃烧和金属碰撞的轰鸣声,直直地就往神魂里钻:
“你不懂啊!要是使命完不成,文明可就要没了!你要是不回到主控的位置上,他们都会死翘翘的——整个世界啊,在星渊重启的时候就会啥都不剩,全都化为乌有了!”
那声音里好像带着一种高频的共鸣,就想把她潜意识里被植入的应答程序给唤醒呢。
可是墨七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,眼睛里连一丝波动都没有。
她心里明白着呢,这就是最后的诱导了。
这不是啥警告,就是在情感上操控她;也不是什么预言,就是个心理陷阱。
这个系统啊,拿“拯救”来包装它想吞噬的心思,用“责任”来取代自由意志。
而她呢,早就不再相信那些没有经过验证的所谓“必然”了。
“那就让我来试试看吧,”她张嘴说道,声音平静得就跟在实验室里说一句例行的报告似的,“用我自己的方式活下去。”
她话音刚落的当口,就按下了确认键。
【指令执行:把序列9的认证记录给删了】
【权限清除的进度:100%】
【核心绑定断开了】
那晶石的残片“轰”的一下就炸开了,变成了一片特别璀璨的蓝色雨滴似的东西,紧接着就被烈焰给吞掉了,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
整个匠作院一下子就陷入黑暗之中了。所有靠星髓驱动的机关一下子都停住不动了,就连最基本的照明傀儡也像被定住了似的,原地僵着。齿轮不转了,电流也断了。
过了三口气的工夫,备用能源开始工作了,灯一盏一盏地又亮了起来,可颜色变了。之前那种带着微弱跳动、好像有生命似的蓝光没了,现在是冰冷的、很稳定的、纯粹靠物理电路供电的白炽光。
终端的屏幕闪了几下,最后跳出一行很简单的提示:
【认证失效,系统切换到离线模式】
既没有警告,也没有挽留,更没有那种报复性的封锁。
就好比一台很古老的机器,没了管理员之后,就安安静静地回到最基本的功能状态了。
墨七弦把面罩摘了下来,呼吸的时候能闻到那种焦灼金属的味道。
她的手指有点微微发抖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觉得解脱了。
二十年来头一回啊,她做的每个决定,都只属于她自己了。
她从熔炉房走出来,寒风吹到脸上,东边的天边已经开始泛白,像鱼肚子的颜色。
雪粒子打到屋檐上,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,就好像天地在小声说话似的。
就在这个时候,马蹄声在雪地里传了过来。萧寒川穿着铠甲,手里拿着令牌,一下子就翻身下了马,然后大步流星地闯进了院门。他眉毛皱得紧紧的,就像结了霜一样,着急忙慌地说:“王爷下了紧急命令!昨天晚上戌时,在北方三百里开外的地方,发现有好多傀儡在活动,那规模可不小呢。这些傀儡可不是咱们这边的样式,它们行动的时候就像军队列阵往前推进一样,已经把两座烽火台给毁掉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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