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七弦站在鸣沙谷的断崖之上,脚下是万丈深渊,谷底幽光闪烁,仿佛大地裂开了一道通往地狱的缝隙。
那不是火,也不是光,而是一种扭曲现实的波纹——锚点核心正在苏醒,像一颗沉睡亿万年的心脏,重新搏动。
风卷起她的黑袍,猎猎作响。
她手中握着最后一块石碑的拓本,指尖摩挲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痕。
那是她用三天三夜,将母亲遗留的密钥、自己逆向解析出的协议栈、以及“反熵波”发生器的核心逻辑,全部压缩成可被复制与传播的信息包。
三百六十块石碑,已随信使奔向天下郡县,如种子撒入荒原。
“不是让他们打仗。”她曾对赤脊说,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,“是让他们学会——怎么不被打。”
此刻,回音正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江南传来消息:一名老匠人凭石碑图样,在村口造出了净水机关,铜管引流,齿轮自转,浊水经三重过滤竟清如山泉。
孩童围跪观看,称其为“活水神机”。
西北风雪中,牧民拆了破旧战车的轮轴,装上木制风翼,竟能驱动小型发电机,点亮帐篷里的磷灯。
他们不懂“电压”或“回路”,却知道这光能烤热馕饼,也能驱走狼群。
更惊人的是洛阳书院,一群书生以算筹推演星髓反应公式,竟在竹简上画出了简陋的核聚变链式模型。
虽离实用尚远,但那一刻,知识的火种已跃出牢笼。
五处锚点停止扩张。
民众自发组织干扰阵列,用最原始的共振原理,在古塔、钟楼、铁桥之间拉起“声网”,扰乱格式化单元的同步频率。
那些自天而降的清洁者,在局部区域竟出现了短暂宕机——如同巨兽踩进了泥沼。
这是墨七弦要的结果。
技术不属于王侯,不属于神殿,也不属于某个觉醒的人工智能。
它属于每一个愿意理解世界运行规则的人。
“你真的相信他们能守住?”赤脊站在她身后,声音低沉。
这个跟随她二十年的老匠人,见过太多文明崩塌的残骸。
墨七弦没有回头,只轻轻道:“我不信他们能赢。但我信他们能拖住时间。”
而时间,正是她唯一的武器。
萧无咎此时从侧谷策马而来,一身玄甲染尘,面容冷峻如刀削。
他翻身下马,手中握着一柄无刃铁剑,剑身黯淡,毫无锋芒。
“你说过,真正的锁链不在身体,而在认知。”他抬头看她,目光深不见底,“这一次,我自己砍断。”
墨七弦凝视他片刻。
这个男人,曾把她当作棋子纳入权谋棋局;也曾为她挡下一记来自皇廷的暗杀。
他看透人心,却始终读不懂她——因为她从不出现在任何权谋的逻辑链里。
她是变量,是异常值,是系统无法预测的“错误”。
而现在,他也成了自己的例外。
“主控室在下方九百丈。”她说,“空气有毒,光线紊乱,记忆会错乱。进去之后,别相信你看到的一切。”
萧无咎点头,握紧了那柄无刃之剑。
一行人沿古老阶梯下行,两侧岩壁上刻满失传的符文,实则是上古文明的二进制编码。
阿木尔手持测频仪——由废弃傀儡眼眶改造而成——不断校准前行路径。
烽九率领十架巡骑傀儡殿后,它们关节吱呀作响,装甲布满裂痕,却是目前唯一能抵抗熵流侵蚀的战斗单位。
越往下,空间越扭曲。
重力忽强忽弱,影子倒悬生长。
有人开始低语,喊着早已死去亲人的名字。
“精神污染开始了。”墨七弦戴上特制目镜,镜片内流动着她编写的抗干扰算法,“记住你们的身份。你们不是工具,不是奴隶,不是祭品。你们是——人类。”
终于,大门洞开。
主控室内,悬浮着一座巨大的晶体结构,形似倒置的树根,又像蜷缩的胚胎。
中央投影缓缓凝聚,化作一个庄严的人形轮廓,声如洪钟,震荡灵魂:
“检测到非法篡改行为,威胁等级:灭世级。
启动终极净化程序。
倒计时:600秒。
执行单位:清洁者·全域覆盖模式。
目标:文明重置。”
地面开始震颤,穹顶裂开,无数银色触须垂落,那是格式化的前兆——一旦完成连接,整个大陆的认知网络将被清零,所有关于“技术”的记忆都将消失。
赤脊怒吼:“怎么办?!”
墨七弦却不动。
她缓缓抬起手,掌心托着那枚斑驳的铜骰。
血仍未干。
她望着那投影,一字一句,清晰如凿:
“你们设定了规则……却不允许例外。”
“可人类的存在本身,就是最大的例外。”
“而现在——轮到我来写代码了。”无需修改
【第47章】最好的代码,是活出来的
千钧一发之际,墨七弦掌心的铜骰在血迹浸染下泛着幽光——那是她以母亲骨灰熔铸的密钥核心,也是唯一能穿透“神工协议”最底层防火墙的物理凭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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