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停了。
可昆仑之巅,风雪正烈。
炮口高扬,指向苍穹。
而在遥远的南方,那盏油灯依旧燃烧,照亮空屋,也照亮墙上斑驳的影子——仿佛有谁仍在等待,谁也未曾真正离去。
夜更深了。
风穿过门缝,吹动一页散落的图纸。
纸上画着一座观星台,角落写着一行小字:
“若你们还在提问,我就还没死。”
远处山道上,一骑孤影踏雪而来,披风猎猎,面具覆面。
他勒马停在草庐前,望着那盏不灭的灯,久久未语。
然后,他翻身下马,轻轻推开了那扇摇晃的柴门。
风雪割面,昆仑北麓的夜如铁幕垂落。
萧无咎伏在断崖阴影中,黑袍紧裹,面具覆脸,只余一双眼睛冷光如刃。
他已潜行三日,穿越冻土荒原,只为亲眼确认那则密报——“星陨炮”即将苏醒。
此刻,眼前景象远比他预想更骇人。
昔日荒废矿井已被彻底改造,岩壁凿出层层工坊,铁链绞盘昼夜不息,蒸汽从地底管道喷涌而出,在寒空中凝成霜雾。
数百名少年穿梭其间,肩扛手抬,搬运着泛着幽蓝光泽的星髓矿石,脚步踉跄却无人停歇。
他们脸上没有恐惧,只有近乎狂热的虔诚。
火把映照下,一张张稚嫩的脸被染成赤红,仿佛不是在劳作,而是在朝圣。
萧无咎悄然滑入一处通风地道,贴近营帐外沿。
帐内灯火摇曳,传来争执声。
“我们真是救世吗?”是那个叫光脊儿的少年,声音尚带稚气,“老师说过,机关之术,首在‘止’字。可现在……我们在造杀器。”
“你不瞎,就该知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——”铁芽冷笑,粗粝的手掌拍在图纸上,“能点火的,和该被烧干净的。”
“可墨师她……”
“她教我们识齿轮、懂力矩、破禁制,可她没说谁该活、谁该死!”铁芽猛地站起,眼中燃着偏执的火,“她走了,留下火种。我们不点燃它,难道等别人来踩灭?”
帐内陷入沉默。
风穿隙而过,卷起一角残图,上面赫然是“星陨炮”的牵引结构草稿,笔迹清瘦利落——分明出自墨七弦早年手授。
萧无咎缓缓后退,指尖冰冷。
这不是叛乱。
不是权谋倾轧,也不是饥民暴动。
这是一场由信仰驱动的圣战——一群被知识点亮双眼的孩子,正以血肉之躯,执行他们心中“启蒙者”的遗志。
他们相信自己在打破旧世枷锁,殊不知,他们手中的“解放之火”,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。
他跃上雪坡,疾驰南返。风雪扑面,心却沉如坠铅。
行至半途,忽见一枯枝横陈崖边,搭成奇异结构:三根主梁斜撑,七道环箍嵌套,竟与星陨炮基座力学分布完全一致。
旁坐一老妪,白发如絮,正是风骨婆。
她闭目轻语:“第七日午时三刻,主轴承压过极,必裂。”
“何以为惧?”萧无咎低问。
老人睁眼,浑浊瞳孔倒映雪光:“我听它在哭。”
他心头剧震。
这不是预言,是共振感知——唯有通晓材料极限应力者,方能从大地微颤中听出崩解前兆。
可若真如其所言,那门巨炮根本无法稳定发射,一旦激发,反噬之力足以撕裂整座山体,连同千余名少年,尽数葬于火海。
他不能再等。
必须阻止这场自毁式的“觉醒”。
可他也清楚,刀兵压境只会激起更激烈反抗。
这群孩子不怕死,只怕“背叛老师”。
唯有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疯狂,才可能唤醒残存的理智。
风雪愈烈,天地苍茫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山村,油灯骤然一颤。
焰心拉长如针,墙上光影浮动——九百里外昆仑雪原,小石头正亲自校准炮口仰角,手势坚定,眼神炽烈。
画面一闪即逝,却让守夜的周慎行浑身僵冷。
他扑向灯罩,指尖触到内壁灼热——摩尔斯码新添一行,断续却清晰:
“建镜阵……迎晨曦……我要他看见自己。”
周慎行呼吸一滞。
她没死。
她在用最后的生命能量,启动“记忆回响阵”。
她在试图,以光为引,唤醒迷途者的初心。
天未亮,他便击鼓聚匠,传令四方——
九百面曲率一致的铜镜,连夜赶制,秘密北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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