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,驱散了夜的寒意。朱宸濠于书房静坐一夜,指尖那枚记载着“侯爷钧令”的信笺残片,已被他以内力悄然震碎,化为齑粉,散入香炉之中。
实物证据虽毁,但其内容已深刻脑海。他深知,以此直接指证权倾朝野的铁胆神侯,无异于以卵击石,反而会打草惊蛇。需借力打力,祸水东引。
他唤来一名绝对忠诚、其家族世代受宸王府恩惠的老仆,低声吩咐数句。老仆领命,悄无声息地离去。
半个时辰后,东厂督主曹正淳于值房内,收到了一份匿名投递的密函。函内无一字,仅有一小块明显自某份完整密信上撕裂的残角,其上“侯爷钧令…依计行事…嫁祸曹阉…”等字迹,虽略显模糊,却如惊雷般刺入曹正淳眼中!
“侯爷…嫁祸曹阉?!”曹正淳细长的眼睛骤然眯起,寒光四射,尖利的指甲几乎掐入掌心!“好!好个朱无视!好个铁胆神侯!杂家就觉此事蹊跷!出云国小邦,安敢如此猖狂?原来是你这老匹夫在背后搞鬼!想嫁祸于杂家?做梦!”
他本就与朱无视势同水火,此刻得了这“铁证”(在他看来),更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,对朱宸濠的那点忌惮暂时抛到了脑后,全部怒火都转向了朱无视。
“来人!”曹正淳尖声下令,“给杂家往死里查出云国使馆!尤其是那个乌丸和假公主的底细!掘地三尺,也要找到他们和护龙山庄勾结的证据!”
东厂这台庞大的特务机器,立刻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,目标直指护龙山庄及其关联的出云国使团。
与此同时,朱宸濠换上朝服,入宫面圣。
御书房内,皇帝朱厚照面带倦容,显然仍为太后受惊及出云国之事忧心。
“皇兄。”朱宸濠行礼后,面色凝重道,“臣弟昨日静思,总觉得出云国之事疑点甚多。其一,其若真欲和亲,为何要行刺太后?于理不通。其二,乌丸与那假公主武功路数,虽看似出云一脉,但其内力精纯,招式狠辣,更似经过中原高手指点特训。其三,他们能于宫中来去自如,对禁卫换防、宫苑布局似有了解,恐有内应。”
他并未直接提及朱无视,只是将疑点层层抛出,引导皇帝自行思考。
朱厚照虽倦怠,却并非蠢笨,闻言眉头紧锁:“内应?宸濠,你是说…朝中有人与出云国勾结?”
“臣弟不敢妄断。”朱宸濠躬身道,“只是此事关乎国体与母后安危,不得不察。或许…可令东厂与护龙山庄摒弃前嫌,合力彻查,尤其是宫内人员往来记录及近期所有与出云国接触之官员,皆需严加甄别。”
他此言看似公允,实则深知曹正淳得了那“证据”,必会死死咬住朱无视,而朱无视为自保,也定会反击。两虎相争,必有一伤,而他则可趁机扩大皇城司影响,暗中搜集更多证据。
朱厚照沉吟片刻,觉得有理,颔首道:“便依你所奏。朕会下旨,令曹正淳与皇叔共同督办此案,限期查明!”
圣旨很快下达。曹正淳接到旨意,正中下怀,冷笑连连,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。而护龙山庄内的朱无视,接到这“共同督办”的旨意时,面色瞬间阴沉下去。他何等人物,立刻便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——皇帝为何突然下此旨意?莫非曹正淳那阉狗抓住了什么把柄?还是自己那侄儿暗中说了什么?
他立刻下令:“天涯,海棠,严密监控东厂一切动向!尤其是对出云国使馆的调查,给本王盯死了!若有异常,即刻回报!”
朝堂之上,暗流瞬间变得汹涌澎湃。东厂与护龙山庄的冲突,几乎摆到了明面上,双方番子、密探在京城各处频频发生摩擦,互相下绊子、抢人、破坏调查,闹得乌烟瘴气。而出云国使馆,更是被两方人马明里暗里围得水泄不通,乌丸与假利秀公主等人如同困兽,行动大为受限。
这一切,正是朱宸濠想要看到的。唯有水浑了,他才能摸鱼。
数日后,成是非的武功在朱宸濠的严苛督促下,总算有了些模样,至少几招保命的擒拿手和轻功步法能使得有模有样,不至于一遇强敌就只会嚷嚷着变金人。云罗郡主几乎成了宸王府编外人员,时常跑来,美其名曰“监督练功”,实则与成是非嬉闹不休。
这日,云罗又溜出宫来,却面带忧色,找到正在监督成是非练功的朱宸濠:“宸王兄,不好了!那个出云国的乌丸,今日竟然上书皇兄,说什么久慕中原文化,听闻宫内藏书阁珍藏万卷,恳请皇兄恩准他入阁阅览一日!皇兄碍于邦交礼仪,似乎…似乎有些意动!”
朱宸濠目光一凝。宫内藏书阁?那里岂是番邦外臣能随意进入的?乌丸此举,绝非为了看书那么简单!
“他何时入宫?”
“就在明日巳时!”
朱宸濠心念电转。乌丸是朱无视的人,他此时提出这等非分要求,必定有其目的。是想窃取什么机密?还是想借机在宫中与某人接头?或是…另有所图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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