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间回府时,康宁捏着帕子,一路把柴安拉进内室,烛火在铜灯里轻轻晃着,映得她眼底亮闪闪的。
往桌边一坐就支着下巴盯着柴安,活像藏了新鲜趣事的孩童,连指尖都无意识地捻着帕角,就等旁人来问。
柴安瞧着她这模样,偏要故意逗她,慢悠悠拿起桌上的冷淘,竹筷挑着晶莹的面条送进嘴里,嚼得慢条斯理。
还状似无意地瞥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:“三娘这时候急着拉我回房,外头天还没黑透,这个时辰是不是太早了些?”
康宁一听,伸手就去拧他的胳膊,脸颊鼓着带点娇嗔,耳尖还泛着红:“你想什么呢!满脑子就没点正经的!”
柴安笑着捉住她的手,把人拉到身边坐下,指尖轻轻揉着她被气红的耳垂,指腹还蹭过她鬓边垂落的碎发:“好了好了,不逗你了。
看你这喜滋滋的模样,定是有关于景明的好事要说,可是那小子的心意有了准头?”
康宁立刻坐直身子,先往门外瞟了瞟,确认没丫鬟路过,才压低声音,语气满是笃定:“我知道景明的意中人是谁了!就是朝奉大夫户部郎中家的大娘子,秦方好!”
说罢还补了句,“怪道他前几日总问姑娘家爱什么珠花,原来早有心思了!”
柴安闻言倒是真愣了愣,放下竹筷沉吟道:“秦家?我倒也听过秦部郎,为人倒是端正。
他家大娘子退婚那桩事,当时京里虽有传言,却也是男方跟表妹不清不楚,怪不得秦娘子要退婚。可 你是如何得知的?”
康宁便把白日在郦宅,乐善说的琼林苑跑马、景明凑到秦方好身边打听珠花样式的细节一五一十说出来。
末了还叹口气:“可我瞧着景明那样,平日跟咱们话少,遇上秦娘子,怕是更说不出几句囫囵话,我还怕他脸皮薄,被人拒了又不肯说。”
柴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,语气温和又带着笃定:“孩子们大了,心里都有章法。景明做事稳当,既往秦娘子跟前凑,就说明他心里有数。咱们啊,就当不知道,别去催他,免得给他添乱。”
康宁听着在理,也只好点点头,只是指尖还在捻着帕子,显然还在盼着能早点有准信。
转眼到了月底休沐,景明、景昭刚跨进柴府大门,就闻见了正厅飘来的香气,柴老夫人早让人备了兄弟俩爱吃的蟹粉汤包、酱爆鸡丁。
连景昭爱喝的竹叶熟水都温在了锡壶里,开盖就是清新的竹香。
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饭,老夫人不停给两人夹菜,絮絮叨叨问着营里的操练累不累、伙食好不好,生怕他们在外头受了苦,桌上的热气裹着说话声,暖融融的。
刚放下筷子,景明就凑到景昭身边,伸手搭着他的肩,把人往院外拉,声音压得低低的。
心里边盘算着这招 “声东击西” :“明日你帮我把秦无拘约出来,就说你得了块上好的太湖石,邀他来泉鸣馆一观。”
景昭一听,脸瞬间垮了下来,拖着步子跟在后面,语气满是生无可恋。
心里忍不住腹诽:你追姑娘,怎的总拉我当垫背的!:“哥,你这都第几回了?自我知道你心思,就天天被你当‘挡箭牌’
早知道我当初就该装傻到底,省得天天替你打掩护!”
景明看着他这副模样,忍不住笑出了声,拍了拍他的后背:“辛苦你了,等事成了,我请你去樊楼吃水煮羊,再给你带两坛西域的葡萄酒,就是你前几日念叨的那种。”
景昭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,心里却暗忖:这炙羊肉要是再填不饱我的 “委屈”,下次说什么也不帮了,可转念一想,哥难得动心,又忍不住软了下来。
第二日一早,景昭就差小厮去秦府传话。秦无拘正在书房温书,手里捏着本《春秋》,指尖还夹着支竹笔。
见小厮说柴二公子邀他去泉鸣馆赏太湖石,还纳闷了好一会儿。
他跟柴家两位郎君虽见过几次,聊过几句文人石,却算不上熟络,怎么突然约他赏石?
可转念一想,柴二郎既肯邀他,定是同他有一样爱好,便不再纠结,把书往案上一放,兴冲冲地往秦方好的院子去。
秦方好正坐在窗前擦拭古琴,指尖裹着素色软锦帕,轻轻拂过弦上的积尘,阳光落在她握着锦帕的手上,连琴上的木纹理都透着暖光。
见秦无拘进来,她抬眼笑问:“今日怎的不去温书了?倒有空来我这儿晃悠,莫不是又偷懒了?”
“哪有偷懒!”秦无拘赶紧辩解,又凑到古琴旁,眼睛亮晶晶的,“柴二哥哥约我去泉鸣馆赏太湖石,说是块难得的好石!姐姐可要一起去?正好也能瞧瞧热闹。”
秦方好低头继续擦着琴弦,指尖漫过弦轴,语气平和:“不了,我约了楚瑶姐姐去陆羽居喝茶,正好试试新得的《潇湘水云》残谱,你自己去玩便是。”
秦无拘见她有约在先,也不再多劝,又说了两句“姐姐玩得开心”,就转身出门了,连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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