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发生得太快。
当身穿防弹背心、举着枪的警察冲下地下室,刺眼的强光手电筒驱散了诡异的红光时,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:
我瘫软在地,面无血色。那个妻子像一滩烂泥般哭泣。而那个丈夫,满嘴是血,已经软倒在地,身体微微抽搐——他试图咬舌自尽,但被迅速制伏,未能致命。
“叫救护车!嫌疑人自残!”有警察喊道。
地下室的一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:冰冷的工具墙,贴满照片的“纪念墙”,以及那个装着恐怖内容的大冰柜。冲在最前面的,正是陈烁,他脸色铁青,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和冰柜,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,但看到我还活着时,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“保护现场!取证!”他迅速下令,然后快步走到我身边,将我扶起。“没事了,你安全了。”
我浑身抖得像筛糠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能死死抓住他的胳膊。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,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。
我被裹上毯子,带离了那栋噩梦般的居民楼。外面警灯闪烁,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和记者。我被送往医院进行检查和心理干预。
案件轰动全城。随着调查的深入,更骇人听闻的细节被披露出来:
那对夫妻,表面上是沉默寡言的普通工人,实际上是一个延续了十数年的连环杀人食人魔。地下室冰柜里的残骸,经DNA比对,与多起悬而未决的失踪案吻合。墙上的照片,是他们选择“猎物”的记录。他们有一套扭曲的“哲学”,认为通过食用“精选”的生命,可以汲取能量,净化自身。
丈夫在抢救过来后,面对铁证,始终保持沉默,拒绝回答任何问题,只是偶尔露出那种令人费解的平静微笑。妻子精神濒临崩溃,断断续续交代了一些作案过程,但核心动机和完整受害者名单,依旧成谜。
我家门锁的谜团也解开了:他们利用老式门锁的漏洞,用一种自制的、类似钩针的工具,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无声开启。我的钥匙,他们早就复制了一把。
我成了这起惊天大案中唯一的幸存者,也是关键证人。但对我来说,噩梦并未结束。
身体的创伤可以愈合,但心理的烙印难以消除。我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(PTSD)。无法食用任何肉类,闻到炖煮的气味就会引发剧烈的恐慌。失眠,噩梦,对陌生人和密闭空间充满恐惧。那渗墙的香气,似乎已经永久地侵入了我的嗅觉记忆。
我卖掉了那间公寓,试图远离一切。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。
案件审理期间,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丈夫,是在法庭上。他戴着戒具,形容憔悴,但眼神依旧深不见底。当法官宣读判决(毫无疑问是死刑)时,他没有任何反应。
直到被法警带离法庭前,他忽然转过头,在人群中准确地找到了我。
隔着喧嚣的法庭,他再次对我露出了那个古怪的、近乎宽慰的笑容。
嘴唇无声地动了动,看口型,似乎是三个字:
“你也是。”
……
一年后。
我住在一个远离城市的海边小镇,试图用咸腥的海风来冲刷记忆里的肉香。生活似乎渐渐归于平淡。
直到有一天,我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匿名包裹。
包裹里没有信,只有一件东西。
一个小小的、样式古老的银质铃铛。
和那个雨夜,丈夫手里拿着的,一模一样。
铃铛在阳光下,闪着冰冷的光。
我拿着铃铛,站在海边,浑身冰冷。
风吹过,铃铛发出极其轻微、却清晰无比的——
“叮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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