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霄指尖一颤,握着她的力道忽然松了半分。刻律德菈的气息近在咫尺,发间的草木香混着烛火的暖意,本该让他心头滚烫,可一丝微痛却毫无预兆地窜了上来,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。
脑海里骤然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——是某个雪夜递来的热汤,是剑穗上晃动的银铃,是一句被风雪吹散的“等你”……那些碎片来得猝不及防,搅得他心口发闷。
他猛地晃了晃头,像是要把那些影子从脑子里甩出去。红眸里掠过一丝挣扎,随即被他死死按下去。不能想,绝对不能想。
他低头看向刻律德菈那双盛满期待的蓝眸,喉间泛起涩意。她刚卸下所有防备,将真心摊开在他面前,他怎能被那些陈年旧影绊住脚步?
若是此刻退缩,若是心里还装着旁人的痕迹,那才是真正的辜负,是对这份坦诚最残忍的背叛。
“怎么了?”刻律德菈察觉到他的僵硬,眉峰微蹙。
玄霄深吸一口气,重新握紧她的手,红眸里的动摇被坚定取代。他摇了摇头,声音虽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:“没什么。”
只是那些画面被他暂时压进心底最深处,像被冰封的灰烬。
他知道自己必须彻底厘清,才能干干净净地站在她面前——这是他欠她的,也是欠自己的。
刻律德菈看着他紧绷的样子,忽然低低笑出了声,那笑声里带着点狡黠,像卸下了大半的严肃。
她转身坐回床上,往里挪了挪,停在床的右侧,然后抬眼看向还站在床左边的玄霄,蓝眸里盛着毫不掩饰的期待:“你现在离我,可有四步远呢。”
玄霄喉头动了动,看着她眼底跳动的烛火,又瞥了眼两人之间那不算长、却仿佛隔着千言万语的距离,一时竟说不出话来,只余下无声的停顿。
刻律德菈望着他,眼尾还带着笑意,却见玄霄身形一顿,并没有如她期待般靠近。
他垂眸看了看床沿,又抬眼瞥了瞥她,红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,随后竟转身从床的左侧绕了半圈,走到了床的右侧。
明明是同一张床的两边,他却刻意保持着恰好三步的距离,不多一分,不少一寸,像是用脚步重新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。
刻律德菈脸上的笑意淡了些,蓝眸里掠过一丝无奈。这人啊,连躲都躲得这样规矩,偏生不肯再往前挪哪怕半步。
她往床里又挪了挪,拍了拍身侧的空位,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轻松:“三步远,说话都得扬着声,你打算站到天亮?”
玄霄刚吐出“陛下”二字,眼角余光瞥见刻律德菈骤然沉下去的脸色,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改口,声音都带了点慌:“刻律德菈……”
他望着她眼中明晃晃的不愉快,红眸里浮起几分恳求的意味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披风下摆:“这个要求……对我来说,是不是有点太早了?”
明明只是床沿的距离,却像隔着难以逾越的坎。他知道自己又在后退,可那份突如其来的亲近,还是让他习惯性地想筑起防线——哪怕心里清楚,这道防线在她的注视下,早已摇摇欲坠。
刻律德菈望着他眼底那点明显的退缩,忽然轻轻“嗤”了一声,笑意里带着了然,也藏着点不容错辨的笃定。
她没再说话,只是往床里又挪了挪,留出的空位更明显了些。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在被褥上投下一道银线,恰好落在她身侧。
玄霄看着那道月光,又看看她始终没移开的视线,忽然明白——自己这点推拒,在她眼里恐怕早就成了最后的挣扎。
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,那些“太早了”的托词,终究抵不过她眼底那份不肯放手的坚持。
他喉结滚了滚,红眸里的犹豫像被风渐渐吹散,只剩下认命般的柔软。
玄霄僵硬地挨着床沿躺下,后背挺得笔直,像块绷紧的弓弦。
他刻意背对着刻律德菈,耳尖却竖着,连她平稳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。被褥上还带着她身上的清冽气息,搅得他心头发乱,只能死死闭着眼,假装已经睡去。
身后安静了许久,久到他以为刻律德菈已经作罢,腰上却忽然一暖。
一只手轻轻搭了上来,带着微凉的温度,随即,是她从身后贴过来的轻浅呼吸,拢住了他整个后背。
玄霄的身子猛地一颤,像被电流窜过四肢百骸。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所有条理都乱了套——那些被压下的画面、她此刻的温度、自己那句“需要时间适应”的话,全都搅成一团,让他连指尖都开始发颤。
他想挣开,却又贪恋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;想回头,脖颈却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。只能任由那只手轻轻环着他的腰,任由她的气息漫过颈窝,在寂静的“夜”里,搅得他心跳如擂鼓。
刻律德菈的声音带着刚泛起的困意,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,温热的气息扫在他颈后,让玄霄又是一僵。
“你还想拒绝吗?”她的指尖在他腰间轻轻蹭了蹭,带着点慵懒的笃定,“都已经这样了,好好休息吧,明天还有事情要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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