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踏上洁白如釉的地板,凉意顺着鞋底漫上来。三人往深处走了数步,眼前出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,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声响,露出一间形似密封储藏室的空间。
室内立着许多书架般的金属架,层层叠叠摆满了四边形棱锥状的晶体,棱角折射着微光,在空气中浮动着细碎的光晕。刻律德菈忍不住走上前,指尖悬在晶体旁,惊讶地低呼:“嗯,那些是记忆凝晶吗?”
阿格斯跟在后面,目光扫过那些晶体,轻轻点头:“对,每一个里面都封存着一份记忆。”
他引着众人走到房间中心,那里有个半人高的柜台,台面呈环形摆放着12个杯状容器。容器材质不明,泛着温润的玉色,每个里面都浸泡着一枚棱锥——与架子上的不同,这些棱锥通体萦绕着幽蓝的光,像是封存着更深沉的秘密。
“这是?”海瑟音望着那些蓝光容器,眉头微蹙。
阿格斯抬手按在柜台边缘,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台面,叹了口气:“这……说来是个很长的故事了。”
他叹了口气,看着柜台展柜里展示的12颗晶体道:“长到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一年,而对于克律玄锋修斯来说却……”
海瑟音眉峰微蹙,追问:“什么意思?”
阿格斯摇了摇头,语气沉了下来:“也罢,告诉你们吧。”
他抬手点向展柜中最亮的那颗蓝光晶体,“这些晶体我一直保存得很好,里面的记忆至今都能清晰观看。这么说吧,当年克律玄锋修斯被上一任大祭司捡回来时,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掠过晶体上跳动的蓝光,像是透过光影看到了遥远的过去:“我们找到他时,他正躺在一片血泊里,浑身是伤,气息奄奄。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,指缝里全是血。大祭司心善,终究还是把他带了回来。”
阿格斯的目光移向另一颗微微发暗的晶体,声音里添了几分怅然:“他在这里潜心学了一年,悟性极高,很快就成了最出色的学徒,连大祭司都常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。”
他指尖在展柜玻璃上轻轻划过,语气陡然沉了下去:“可就在那时,欧洛尼斯发起了一场测试。”
说到这里,他忽然停住,重重叹了口气,“那场测试……其实是欧洛尼斯不知为何陷入了莫名的恐慌,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。他急着从所有学徒和祭司里,找一个人作为他的‘继存者’——也就是在他无法避免结局时,能接过他所有力量与责任的人。”
刻律德菈忍不住插话:“继存者?这听起来更像一场仓促的托付。”
阿格斯点头:“确实如此。那时的欧洛尼斯已经失了往日的沉稳,测试的题目古怪又严苛,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在焦虑。”
“那场测试,只有通过的人,才有资格继承他可能留下的火种。”
阿格斯望着展柜里的晶体,语气带着几分凝重,“但我个人觉得这几乎难以完成——参与者会进入一个虚拟世界,和我们所在的翁法洛斯几乎一模一样,而要做的,就是战胜黑潮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轻轻点在玻璃上,像是在触碰那段凶险的记忆:“那黑潮一来,黑雾漫城,怪物丛生,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噬。在虚拟世界里,一切感受都无比真实,恐惧、痛苦,半点掺不了假。”
“虽说那只是虚拟的黑潮,强度比现实里弱了不少,”
阿格斯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喟叹,目光扫过那圈蓝光容器,“可他是孤身一人在那虚拟世界里,全凭自己的力量去对抗。黑雾漫过来的时候,连呼救都找不到对象。
怪物扑上来的时候,背后空无一人——那样的绝境,连大祭司都摇头说,没人能撑过去。”
他指尖在展柜上轻轻敲了敲,像是在数着什么:“我们透过观测晶核看着他,看着他一次次被黑雾逼到墙角,看着他攥着断了柄的匕首喘粗气,却从没见过他后退半步。”
“可他偏不。”
阿格斯的声音发哑,指尖在展柜玻璃上留下一道浅痕,“一次失败了,爬起来再试;又败了,咬着牙从头来。我们看着观测晶核里的画面,看着他一次次被黑雾吞没,一次次在虚拟的死亡里睁开眼,再踏入同一片绝望……”
他忽然顿住,眼里闪过浓重的惭愧与内疚,喉结滚了半天,才低声续道:“每一次的结局都……无一例外。”
这话像块石头沉进水里,房间里霎时静得能听见晶体微光的嗡鸣。阿格斯避开众人的目光,转向展柜中最大的那颗晶体——它的蓝光最盛,边缘还萦绕着细碎的金色纹路。
“不过,最后一次,他真的成了。”
他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微光,“他像疯了一样冲进黑潮最深处,硬是劈开了层层黑雾,直抵那团不断扭曲的核心——那是黑潮拟态出的原发点,也是欧洛尼斯认定的关键所在。”
“别看只是拟态的试炼...”
阿格斯的指尖在展柜上停住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里面的痛感却和现实里被黑潮侵袭时一模一样。每一次被怪物撕裂皮肉,每一次被黑雾腐蚀筋骨,那钻心的疼都是实打实的——欧洛尼斯的拟态术,连神经的战栗都复刻得分毫不差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