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扉日的钟声在清晨的空气里荡开时,海瑟音才缓缓睁开朦胧的眼。
指尖先一步察觉到异样——原本握着的温热触感消失了,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虚浮。她下意识收紧手指,掌心却只攥住一片冰凉的被褥,什么都没摸到。
这瞬间的落空让她心头一紧,猛地彻底睁开眼睛。
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,被褥还留着浅浅的凹陷,可昨日被捆在这儿的玄霄,早已没了踪影。
她几乎是立刻坐起身,目光扫过床边散落的绳索——那截束缚过玄霄的绳子被整齐地割断,断口还泛着新鲜的纤维,显然是刚解开没多久。
海瑟音攥着被褥的手不自觉用力,心底那点安稳的暖意,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慌乱取代。
而此刻奥赫玛的永昼阳光漫在连绵的屋顶上,玄霄踩着瓦片在房檐间急速奔跑,身影利落得没惊起半片碎瓦。
前方,赛法利娅抱着布包灵巧穿梭,布料缝隙里露着两条鳞光鲜艳的鱼——鱼身还在拼命扭动,尾鳍拍得布面簌簌响,满是慌乱。
“你跑不掉的!”
玄霄声音急促,目光死死锁着那布包,脚下又快了几分。
赛法利娅边跑边回头瞪他,语气满是难以置信:
“我不就拿了你两条鱼吗?至于追这么紧?”
她赶紧把布包往怀里紧了紧,怕鱼掉下去,脚下踉跄了一下才稳住。
玄霄没接话,只盯着那两条鱼——这是他特意寻来的东西,没成想转身就被偷了去。
他脚下发力,距离赛法利娅又近了一截,屋顶的风掀起他的衣摆,却没打乱他追赶的节奏。
赛法利娅见玄霄越追越近,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。
她目光一扫,瞥见两栋屋顶间绷着的细索,当即剑走偏锋,脚步一错便朝着那细索冲去。
脚掌落在纤细的绳索上,她像猫般弓着腰,凭绝佳的平衡感稳稳掠过,连衣摆都没晃荡几下。
刚踏上对面屋顶,她立刻回身,指尖寒光一闪,便划断了细索靠近自己这边的连接处。
看着细索带着惯性往下坠,赛法利娅轻嗤一声,侧身准备继续跑,心里暗忖这一下总该能拦住他了。
可下一秒,她却瞳孔微缩——那根本该坠落的细索,竟突然泛起点点淡蓝色微光,下坠的势头骤然停住,紧接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绷直,恢复成原样。
而玄霄根本没半分犹豫,足尖一点瓦片,便踩着那根刚复原的细索,如踏平地般朝她快速冲来,距离瞬间又拉近了大半。
赛法利娅整个人僵在原地,瞳孔微微放大,愣了足足半秒才回过神,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:
“岁月神谕?!”
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,目光死死盯着玄霄脚下那根泛着淡蓝微光的细索。
那是唯有掌握“岁月”权柄相关力量,才能催动的神谕痕迹,能逆转事物的短暂状态。
“你……”
赛法利娅刚想追问,却见玄霄已经踩着细索冲至近前,带起的风扫过她的发梢。
她心头一紧,也顾不上再多想,赶紧抱着怀里的鱼,转身朝着更复杂的屋顶巷道窜去。
风在耳边呼啸,赛法利娅抱着鱼拼命往前窜,脚下的瓦片被踩得砰砰作响。
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——有人能把速度提得这么快,紧追着自己不放,连半分喘息的间隙都不给。
明明她受过「诡计」的祝福,速度早比寻常黄金裔快上许多,平日里就算偷了东西,也能轻松把追兵甩在身后。
可眼下,玄霄的脚步声就像追魂的鼓点,始终落在身后不远处,那股迫人的气息越来越近,让她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。
慌乱中,赛法利娅猛地向侧面巷道拐去。
脚下却突然一滑——她踩中了一块边缘开裂的瓦片,那瓦片“咔嚓”一声直接碎裂,带着碎屑飞了出去。
重心瞬间失衡,赛法利娅惊呼出声,整个人径直往屋顶下的空隙滑去,怀里的两条鱼也脱了手,在空中划出两道鳞光。
身后的玄霄几乎在她滑落的瞬间猛地冲上前。
他探手一勾,精准揪住了赛法利娅后颈的衣领,像提溜着一只失衡的猫,硬生生将她下坠的势头拽住。
赛法利娅被玄霄揪着后领悬在半空,目光死死盯着那两条脱手的鱼。
鱼身在空中划过两道鲜亮的弧线,从屋顶边缘的桥栏旁坠下,径直落向山崖下奔涌的江流里,转眼就被湍急的水流卷得没了踪影。
她的眼眸瞬间暗了暗,里面先是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不甘——到手的东西就这么没了。
紧接着,窘迫也漫了上来,毕竟偷东西反被抓个正着,连“赃物”都丢了。
最后,那点不甘和窘迫里,又掺了些不易察觉的害怕,她僵硬地转了转眼珠,不敢去看身后玄霄的表情。
玄霄脸上没半点表情,手指攥着赛法利娅的后领,稳稳将她提回房檐上。
他松开手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神冷得像奥赫玛永昼里也化不开的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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