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光散去,周围的景物瞬间变换。不再是狭窄压抑的巷道,而是一处僻静的山坳。夜风穿过林叶,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,远处隐约传来溪流的潺潺声,与流风驿的肃杀仿佛是两个世界。
凌清羽袖袍一拂,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子谦三人轻轻安置在一片较为平坦的草地上。他动作行云流水,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优雅,与周遭略显粗犷的自然环境形成了微妙对比。
“此地是我偶尔路过时发现的一处僻静所在,设有简单的障眼法阵,寻常人等难以察觉,应当能暂避一时。”凌清羽语气平淡地解释了一句,目光便落在子谦身上,那审视的意味依旧未曾减少。
娴云顾不上打量环境,立刻跪坐在子谦身边,看着他肩头那愈发狰狞的伤口和灰败的脸色,急得眼圈又红了:“凌师兄,谦哥哥他……”
“死不了。”凌清羽打断了她的话,语气没什么波澜,但接下来的动作却并不慢。他再次蹲下身,这次是伸出右手,掌心向下,悬在子谦左肩伤口上方寸许距离。精纯的青色圣力如同温润的泉水,缓缓流淌而出,并非强行驱毒,而是如同一张细密的大网,将那蠢蠢欲动、试图进一步侵蚀心脉的腐骨毒丝丝缕缕地包裹、压制,暂时禁锢在伤口周围。
子谦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渗透进来,那如同万千毒针刺扎、又带着阴寒冻结感的剧痛,顿时减轻了大半,让他几乎要呻吟出声。他紧咬的牙关微微放松,急促的喘息也平复了一些。
“我只能做到这一步。”凌清羽收回手,看着子谦,“腐骨毒性烈,且已深入,强行拔除会严重损伤你的根基。我的风属性圣力虽能暂时压制,但并非对症之法。三个时辰内,你仍需绝对静养,不可再妄动丝毫圣力,亦不可再引动……那种力量。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子谦一眼,显然指的是那骇人的龙威。
子谦虚弱地点了点头,声音低沉:“我明白,多谢凌师兄。”
凌清羽站起身,走到不远处一块青石上坐下,姿态依旧闲适,仿佛只是出来踏青赏月。“说说吧,你们在黑岩城和戈壁滩,究竟遇到了什么?幽冥教的‘影狩’,可不是随便什么任务都能动用的。还有那‘猎龙计划’……”他目光如电,直刺子谦,“似乎,是专门为你而来。”
他的问题单刀直入,没有丝毫迂回。显然,救下他们,除了同门之谊和一时兴趣,获取情报也是重要目的。
娴云看向子谦,眼神带着询问。子谦沉默了片刻,知道此刻隐瞒已无意义,反而可能错失获取信息和帮助的机会。他整理了一下思绪,将奉师命前往黑岩城调查修士失踪案,发现城西矿洞异常,遭遇幽冥教徒,被迫逃离,以及在戈壁滩被三名影狩追杀,最后凌清羽现身相助的经过,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。只是,关于自己血脉的具体来历和炎煌的叮嘱,他依旧含糊带过,只以“身负特殊血脉”一笔带过。
“……至于‘猎龙计划’,我们也是从那名影狩口中首次听闻,具体内容,并不知晓。”子谦最后说道,语气诚恳。
凌清羽静静地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,似乎在分析着每一个细节。“黑岩城矿洞……阴冷能量……低阶修士失踪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“看来,幽冥教是在进行某种血祭或者培育阴邪之物的勾当。他们行事向来如此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子谦身上:“而你,身负的‘特殊血脉’,显然是他们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,甚至可能是关键‘药引’。”他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能让幽冥圣子如此兴师动众,亲自下令启动‘猎龙计划’……愈子谦,你身上的秘密,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。”
子谦心头一紧,迎上凌清羽探究的目光,没有回避,也没有承认,只是平静地说道:“师尊曾严令,不得在外人面前显露。今日之事,实属被逼无奈。”
“炎煌师叔的顾虑,不无道理。”凌清羽出乎意料地没有深究,反而点了点头,“怀璧其罪。在你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之前,隐藏是必要的。”他话锋一转,“不过,经此一事,你想再完全隐藏,恐怕已不可能。幽冥教既然已经确认,便会如同附骨之疽,不死不休。返回圣山之路,绝不会太平。”
娴云闻言,脸上忧色更重:“那……那我们该如何是好?”
凌清羽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看向子谦:“你体内毒素虽被暂时压制,但三个时辰内若得不到有效治疗,依旧会缓慢侵蚀。从此地返回圣山,即便全速赶路,也需一日以上。你撑不到那个时候。”
子谦沉默,他知道凌清羽说的是事实。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四处漏水的破桶,生命力正在一点点随着毒素的侵蚀而流逝。
“两个选择。”凌清羽伸出两根手指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其一,我以自身圣力护住你心脉,强行带着你们赶回圣山,但此法对我消耗颇大,且途中若遇拦截,风险倍增。其二……”他目光扫过山坳深处,“由此向西百里,有一处‘百草谷’,谷主‘苏半夏’与我有一面之缘,其医术精湛,尤擅解毒。或许她能解你身上之毒,至少也能为你争取更多时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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