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答得不错。”他声音依旧清冷,却带上了一丝温度,“明日起,我正式教导你判官之术,以及……如何在万千因果洪流中守住本心,成为执笔立天道的‘真正判官’。”
覃故微微躬身,声音平稳而坚定:“是,师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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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心宗,灯阁。
空间波动尚未平息,臧剑玉的身影已如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,直扑灯阁。
三日横跨万里的极速赶路,在他玄色的鲛绡劲装上留下了褶皱、污渍与风尘的印记。
一丝不苟的银冠歪斜,几缕散乱的银丝紧贴着他汗湿的额角。
阁内光线昏沉。林江野形容枯槁,胡子拉碴,眼底淤积着浓重的青黑,眼球布满猩红血丝,整个人如同钉在魂灯前一般,死死盯着灯架上那盏摇曳欲熄的魂灯。
“唉……”守阁长老戚正初站在一旁,看着林江野三日间急剧憔悴下去的模样,忍不住叹息摇头。
一股刺骨的寒气骤然涌现,白雾弥漫,瞬间充斥了灯阁一角。
林江野布满血丝的眼球艰难地转动,望向那团突然出现的寒雾,眼神空洞骇人。
雾气散去,臧剑玉挺拔却略显狼狈的身影显现。
“师……”林江野猛地起身欲扑过去,然而连续三日两夜不眠不休的巨大消耗与精神重压,让他眼前骤然一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。
臧剑玉身形一动,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,稳稳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林江野缓过一口气,抬头对上臧剑玉冰冷的银灰色眼眸,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:“师兄……师弟……师弟有负所托,没照顾好覃师侄,让他……” 声音竟带上了哽咽,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,再也说不出来。
臧剑玉脸色阴沉如水,并未看林江野,视线已如实质般钉在桌案上那盏属于覃故的魂灯上。
那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碧绿光点,瞬间点燃了他眼底深处压抑的风暴。
原本就冷酷的面容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银灰色的瞳孔中寒芒暴射,一股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在他周身酝酿。
他松开扶着林江野的手,一步跨至灯前。
那只曾轻易捏碎过无数强者本命法宝、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手,此刻竟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,轻轻抚上冰冷的琉璃灯罩。
指尖传来灯芯那微弱到几乎消散的暖意——那是覃故残存的一线生机。他
能清晰地“感觉”到,灯内那缕属于覃故的气息,正如同脆弱的琉璃般,一点点碎裂、消散。
“呵……”
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他喉间溢出,声音不大,却让一旁的林江野和戚正初瞬间头皮发炸,如坠冰窟。
这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,只有冻结万物的酷寒和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。
臧剑玉死死盯着那欲灭不灭的魂灯,眼神幽暗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。
唯有在目光触及那点微弱绿焰的瞬间,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几乎碎裂的、极其细微的波动。
“覃故。”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,声音不高,却像蕴含着万钧雷霆,让整个灯阁的空气都彻底凝固、冻结。“真是不听话。”
“本尊不信他会死。”臧剑玉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偏执,“谁敢动本尊的弟子,本尊定叫他魂飞魄散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“本尊会亲自下山,找到他,将他带回来……” 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变得阴鸷森寒,“打断腿,锁起来……”
林江野在一旁听着,看着臧剑玉此刻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般的神情,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
臧剑玉强行压下心口翻腾的戾气与滔天怒火,侧过头,冰冷的视线落在林江野身上。
林江野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汗毛倒竖,双腿发软,声音都变了调:“师……师兄……”
“他下山,可曾留下东西?”臧剑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。
“有!有!”林江野慌忙从自己的纳戒中取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笺,双手颤抖着递过去,“师兄,这是师侄……留下的。”
臧剑玉一把抓过信笺,目光如电,飞速扫过纸上的文字。随着阅读,他周身翻涌的寒气几乎凝成实质冰霜,捏着信纸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。
见字如晤,展信舒颜:
弟子覃故,于山门外百里荒村,沐手焚香,遥叩师尊金安。
百年光阴,弹指一瞬。每思及此百年间,师尊与许栩、林江野二位师叔为解弟子体内蚀骨之毒,踏遍八荒,求索九幽,风霜劳苦,心血耗尽……弟子覃故,愧煞无地,五内如焚!此恩此情,重逾万仞青山,深过无垠碧海,弟子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!
今幸得苍天垂怜,师门洪福庇佑,弟子体内沉疴顽毒,已祛其半。
余毒虽盘踞未清,然暂时蛰伏,暂无性命之虞。弟子亦不敢懈怠,勤修苦练,修为侥幸已重归元婴之境,虽不及当年全盛,亦有几分自保之力,行走世间,当可无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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