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窗半开,沁来丝丝凉意,骤雨声烦,夹杂着几个惊天响雷,震得窗棂轻颤。
雨丝纷纷而至,绵密不绝,宛如万千银针洒满天地,将远处的山峦与近处的屋瓦都笼罩在一片朦胧水雾中。
“叩—叩—叩——” 门扉被不紧不慢地叩响。
“沈师兄,”门外传来清朗的声线,“在吗?”
沈卑正立在窗前凝望雨幕,闻声略一蹙眉,转身走去开门。
门外站着的是战峰的一名打杂弟子,青衣已被雨水打湿肩头。
沈卑目光落在他身上,带着询问:“何事?”
那弟子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汽,笑了笑:“沈师兄,方才战峰山下来了一位公子,自称是师兄的故交老友,执意要见你一面。”
“老友?”沈卑眉峰未动。
“是。”弟子点头,雨水正顺着他的发梢滴落。
沈卑沉默一瞬,摇头,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:“那位公子怕是找错了人。我并不记得,我有什么老友。”
“他料定师兄会这么说。”弟子忙从怀中取出一物,双手递上前,“他说,师兄见到这个,便知他是谁了。”
那是一块通体漆黑的玉佩,形态狰狞如展翅欲飞的凶禽,中心一点猩红如血,盯得久了,竟让人心生恍惚,隐隐不适。
沈卑低头看去,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。
他背在门后的双手无声地握紧成拳,面上却不动如山,丝毫未变:“那人,现在何处?”
“还在战峰山脚下等着呢,”弟子答道,忍不住又添了句,“雨这么大,他也不找地方避一避,就站在那棵老松树下。”
沈卑取出几块下品灵石递过去:“有劳师弟特意跑这一趟。我这就去见见。”
那弟子接过灵石,道了声谢,便转身撑开油纸伞,快步没入绵密的雨幕中。
沈卑轻轻阖上门,在原地静立片刻。窗外雨声依旧喧嚣,但他先前的闲适心境已然消散无踪。
他转身取过倚在墙角的油纸伞,推门步入那片茫茫雨帘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轰隆——轰隆——”
“轰隆——”
雷声接踵而至,震得主殿梁柱微颤。
密集的雨幕被划破天际的闪电撕开一道又一道亮痕,将沉沉暮色反复照亮,一半浸在雷光的炽白中,一半隐在雨雾的浓黑里。
大殿内一片肃静,放眼望去,座无虚席,处处是人影,从殿首的高阶宝座,到殿中两侧的客座,皆坐满了各宗前来参加仙门大比的领队长老与重要人物。
周行健端坐高台主位,目光扫过底下众人,声音沉稳:“诸位道友对离水秘境提前开启一事,有何见解?”
方才还保持安静的大殿瞬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,众人交头接耳,气氛顿时变得嘈杂。
一个身着墨色锦纹道袍,面容方正,下颌蓄着短须,眉宇间透着沉稳锐利的中年男人率先扬声。
“周宗主,离水秘境乃是上古遗留秘境,里面机缘无数,关乎宗门未来,弟子前程。依裘某看,各宗各门各派自是要像以往一般,派遣符合条件的弟子进去探寻一番……”
周行健置于宝座扶手上的手指轻轻点动,面色沉冷,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。“裘长老所言,不无道理。但眼下离仙门大比结束,为时尚早……”
“那就提前结束此次仙门大比……”裘长老接口道。
“不行。”
他话语还未完全落下,坐于他对面的一位身着青灰色道袍,身形挺拔,额前垂下一缕白发,面容刻着些许细纹的男人已站起身,断然反驳。
“裘长老,仙门大比乃是仙门十年一度的盛事,”青袍男子声音清朗,带着不容置疑,“更是各宗天骄交流切磋、印证所学的关键,岂可因秘境之故便草草收场?”
他环视四周,见没人反驳,继续道:“如今距大比结束尚有月余之久,大比方才进入关键阶段,各宗弟子们正值磨砺精进之时,此时中断,未免可惜。”
裘长老眉头紧锁,声音沉了下来:“那依你之见,又该如何?”
他转向青袍男子,语气中带着不悦的质问:“莫非是要为仙门大比放弃此次的离水秘境,再等上三百年?”
“仙门大比固然重要,”裘长老顿了顿,环视四周,“但这离水秘境更是三百年一遇的机缘。”
“离水秘境内机缘遍布,灵宝、功法、法器,应有尽有。”他刻意放慢语速,让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,“这不仅事关在座每一个宗门的未来根基,也直接关系到门下弟子的修行前途。”
青袍男子察觉到裘长老话中隐隐的不满,高声反驳:“本长老从未说过要放弃离水秘境,只是认为应当商议出一个两全之策。”
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,坐在最末尾的一位中年男子猛地跳起。
“你们俩在那磨磨唧唧,吵了半天,这样不行,那样也不行!”他声如洪钟,带着明显的不耐,蒲扇大的手掌重重一拍身旁的茶几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,“你们这些只会纸上谈的,整天就知道咬文嚼字地吵,除了耍嘴皮子,其他正事是一件也办不成!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