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江城,天气闷热得让人心烦意乱。高三(五)班的教室里,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,搅动着混浊的空气,却带不来丝毫凉爽。
叶凡坐在靠窗的位置,目光却并未停留在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,而是时不时瞥向课桌抽屉里那个精心包装的礼品盒。里面是一款他省吃俭用了整整三个月才买下的轻奢品牌手链,今天是他和女友林雪恋爱两周年的纪念日。
想到林雪收到礼物时可能露出的惊喜笑容,叶凡嘴角不禁微微上扬,连即将到来的高考压力都仿佛减轻了几分。他期待着放学后的约会。
然而,命运的轨迹,往往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,发生翻天覆地的偏折。
放学铃声终于响起,叶凡揣着激动的心情,快步走向与林雪约定好的“时光记忆”咖啡厅。他打算给她一个惊喜,提前在那里等她。
可当他走到咖啡厅那扇明亮的落地窗外时,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,浑身的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凝固。
透过玻璃,他清晰地看到,在靠窗那个他们常坐的、寓意着“永沐爱河”的卡座里,林雪正和一个穿着骚气粉色纪梵希T恤的男生紧紧依偎在一起。那男生,是学校里臭名昭着的富二代,王浩。
王浩的手,正轻佻地抚摸着林雪的脸颊,而林雪,则一脸娇羞地笑着,非但没有拒绝,反而主动凑上去,在王浩的嘴角亲了一下。
轰——!
叶凡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,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,世界只剩下咖啡厅里那对亲密的身影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手里的礼品盒变得滚烫而沉重,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愚蠢和天真。
一股混杂着愤怒、屈辱和背叛感的热血直冲头顶。他猛地推开咖啡厅的门,木质门铃发出刺耳的声响,引得店内零星几个客人侧目。他几步冲到卡座前,死死地盯着林雪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带着压抑的颤抖:
“林雪!为什么?!”
林雪被突然出现的叶凡吓了一跳,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但当她看到叶凡手中那个算不上顶级名牌的礼品盒,再对比身边王浩随手放在桌上的保时捷车钥匙时,那丝慌乱迅速被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和冰冷所取代。
她捋了捋头发,甚至没有站起身,语气带着不耐烦:“叶凡?你怎么在这里?跟踪我?”
“跟踪?”叶凡气极反笑,将礼品盒“啪”地一声放在桌上,指着王浩,“今天是我们两周年的纪念日!这就是你给我的纪念日礼物?!”
王浩轻蔑地上下打量了叶凡一番,尤其是看到他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T恤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他伸手揽住林雪的肩膀,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:
“小子,现实点吧。你看看你,全身上下加起来,够我这件T恤的一个袖口吗?你能给小雪什么?挤公交?吃路边摊?还是用你省下来的那点零花钱买这种地摊货?”他用下巴点了点那个礼品盒,嗤笑道:“跟着我,小雪能坐跑车,背名牌包,享受你想象不到的生活。你,配吗?”
林雪依偎在王浩怀里,仿佛找到了坚实的靠山,她看着叶凡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,只剩下冰冷的现实:“叶凡,我们结束了。浩哥说得对,你给不了我想要的。以后,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。”
周围投来的目光,有同情,有好奇,更多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。叶凡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,所有的尊严和真心,都被践踏得粉碎。
他没有再争辩,也没有怒吼。只是深深地看了林雪一眼,那眼神复杂无比,有锥心的痛苦,有极致的失望,最终,所有情绪沉淀为一片死寂的冰冷。
他拿起那个被贬为“地摊货”的礼品盒,转身,默默地离开了咖啡厅。身后,传来王浩嚣张的大笑和林雪刻意拔高的娇笑声。
……
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,闷雷滚滚,很快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,顷刻间便将天地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。
叶凡失魂落魄地走着,没有打伞,任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,雨水混着屈辱的泪水滑落脸颊。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只是本能地朝着郊外、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后山走去。
“为什么…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……”
“就因为穷,就活该被背叛,活该被羞辱吗?!”
“力量……如果我拥有力量……”
他对着电闪雷鸣的苍穹嘶吼,声音却淹没在狂暴的雨声和雷声中。极度的情绪波动加上淋雨,让他体力迅速透支,视线开始模糊。
在一个陡峭的斜坡处,他脚下一滑,整个人失去平衡,沿着长满青苔的湿滑坡面滚了下去。天旋地转中,身体被碎石和树枝刮擦出无数伤口,剧烈的疼痛袭来,他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叶凡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寒意中悠悠转醒。
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,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杂草遮掩,只有些许微弱的光线透入。山洞不大,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淡淡的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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