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峰旭的旧伤复发,如同投入乌野湖心的一块巨石,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。训练场上,那抹属于王牌主攻手的、沉稳如山岳的身影暂时缺席,留下一个难以填补的空缺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沉重,每一次扣球练习,每一次战术跑位,都仿佛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挥之不去的担忧。
星野晴的数据板变得更加忙碌。她不仅要分析井闼山的威胁,还要重新评估乌野在缺少东峰情况下的进攻火力分布和防守轮转。日向翔阳和田中龙之介承担了更多的进攻任务,训练强度骤然加大。日向像只不知疲倦的小兽,一次次高高跃起,嘶吼着扣杀,试图用燃烧的斗志驱散阴霾。田中龙之介也收起了平日的跳脱,眼神里多了几分沉凝。西谷夕的救球范围似乎更广了,但晴能从他偶尔微蹙的眉头和下意识揉捏手腕的动作中,看出他承受的压力。
影山飞雄依旧沉默。他膝盖上那枚鲜红的“飞”字在每一次托球时都异常醒目,如同燃烧的烙印。他的托球依旧精准、凌厉,带着撕裂一切的锐气,但在东峰原本的位置上,他需要寻找新的支点,调整新的节奏。晴能感觉到,他的目光在训练中扫过数据板的频率更高了,眼神里除了惯常的锐利审视,似乎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焦灼?
午休的铃声如同救赎,暂时驱散了训练场上的紧绷。队员们三三两两散去,或去食堂,或找个角落休息。
晴习惯性地走向体育馆的天台。那里视野开阔,风带着初夏的暖意,能让她暂时从繁复的数据和沉重的压力中抽离片刻。她推开天台的门,带着凉意的风瞬间拂面而来,吹散了额角的薄汗。
天台上空无一人。她走到熟悉的角落,靠着栏杆坐下,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便当盒。饭盒打开,是简单的饭团、煎蛋和蔬菜沙拉。她拿起一个饭团,小口吃着,目光投向远处葱郁的校园和更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。阳光正好,洒在身上暖洋洋的,暂时熨帖了心头的焦躁。
就在这时,天台的门被“砰”地一声推开。
“晴!原来你在这里!”日向翔阳充满活力的声音如同小炮弹般炸响。他像颗橘色的太阳,蹦跳着冲了过来,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找到同伴的兴奋。他手里也拿着一个便当盒,盖子还没盖严实,能看到里面塞得满满的炸鸡块和米饭。
“哇!晴的便当看起来好好吃!”日向凑到晴身边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的饭盒,鼻子还嗅了嗅,“有煎蛋!我最喜欢煎蛋了!”
晴被他逗笑了,看着他那副馋样,无奈地摇摇头:“想吃就吃吧。”
“真的吗?太好了!”日向立刻欢呼一声,毫不客气地伸手就从晴的饭盒里夹走了一个煎蛋,塞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嘟囔,“唔!好吃!晴做的煎蛋最好吃了!”
晴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嘴角忍不住弯起。日向的存在,总是能轻易驱散阴霾,带来阳光。
“喂!呆子!别抢别人的东西!”
一个低沉而带着惯常冷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。
晴和日向同时抬头。
影山飞雄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天台门口。他手里拿着一个便利店买的饭团包装袋,眉头习惯性地蹙着,眼神带着一丝嫌弃看着日向。他似乎刚结束加练,额发还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角,黑色的运动服领口敞开着,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。
日向被噎了一下,不满地瞪回去:“什么抢!晴给我的!影山你嫉妒吗?晴做的煎蛋就是好吃!”
影山没理会日向的挑衅,目光扫过晴的便当盒,又看了看日向手里那个被咬了一口的煎蛋,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些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迈步走了过来,动作带着他一贯的、不容置疑的强势感。
他在晴的另一侧,隔着一小段距离,盘腿坐了下来。位置不远不近,刚好能感受到他身上蒸腾的热气和淡淡的汗水气息。
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。
日向看看晴,又看看影山,眨了眨眼,似乎有些困惑影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晴也有些意外。影山飞雄,这个球场上的“国王”,训练场外的“独行侠”,主动加入天台午餐?这简直比东峰旭的旧伤复发还要罕见。
影山没有解释,只是沉默地撕开饭团包装袋,大口咬了下去。他吃得很快,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效率,目光却似乎有些飘忽,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的天空。
日向很快就把刚才的困惑抛到脑后,一边大口吃着炸鸡块,一边又开始手舞足蹈地讲起刚才训练时一个精彩的扣杀:“……然后影山那个托球!‘唰’地一下!快得我都看不清!我就想着‘不管了!跳起来再说!’结果‘砰’!就砸在月岛和山口中间了!哈哈哈哈哈!”
晴安静地听着,偶尔点点头,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。影山依旧沉默地吃着饭团,只是当日向提到“影山那个托球”时,他的咀嚼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一下,眼神极其短暂地扫过晴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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