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大清乾隆年间,直隶省与山西省交界的太行山脉深处,有一片名为“黑风岭”的区域。此地山峦叠嶂,古木参天,常年云雾缭绕,罕有人迹。山脚下,依偎着一个古老而闭塞的小村庄——锁龙沟。
锁龙沟的名字,据说是前朝一位高僧所赐,意为锁住盘踞山中的“龙脉”。然而,村里年纪最长的老人都知道,这“龙”,恐怕并非善类。老人们围坐在老槐树下抽着旱烟,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世代相传的恐惧,他们低声呢喃着一个禁忌——“黑山猪”。
传说,黑风岭深处潜藏着一头通体漆黑、体型如小山般的巨猪。它并非凡物,性情残暴,力大无穷,最可怕的是,它以活物为食,尤其偏爱人肉。每隔数年,当山林间的瘴气最浓之时,它便会悄然下山,如同行走的灾难,所过之处,鸡犬不留,甚至吞噬村民。久而久之,村民们对黑山猪产生了深深的敬畏与恐惧,将其视为山神降下的惩罚,或是山林本身的邪恶意志化身。
为了生存,锁龙沟的村民们世代相传着一些不成文的规矩:日落之后,绝不出村;禁止深入黑风岭腹地;每年特定的日子,会举行一场简陋而神秘的祭祀,向山中献上牲口,祈求平安。这些规矩如同无形的枷锁,束缚着村民的生活,也维系着脆弱的平衡。
然而,平衡总有被打破的时候。当人心开始贪婪,当规则逐渐被遗忘,沉睡的邪恶,便会再次苏醒。
第一章 异乡客与不祥之兆
时值深秋,霜寒露重。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尽头,一个略显单薄的青色身影正艰难地跋涉着。他叫陆云飞,是个来自江南的年轻举子,家道中落,原本指望进京赶考光耀门楣,奈何盘缠被窃,一路流落至此。
黑风岭的秋景本应壮美,层林尽染,红叶似火。但此刻在陆云飞眼中,却只觉阴森诡异。参天古木遮天蔽日,即使是白昼,林间也显得昏暗。山风吹过,发出呜咽般的怪响,卷起枯叶,打着旋儿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,混合着淡淡的、令人不安的血腥味,若有若无。
他已经在这片山林里迷路三天了。干粮早已耗尽,体力也接近枯竭。若不是靠着采摘野果和饮用山泉勉强支撑,恐怕早已倒毙在这荒山野岭。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之际,隐约看到了山下炊烟袅袅,似乎是一个村落。
“天无绝人之路!”陆云飞精神一振,加快了脚步。
村庄比他想象的要小,也更显破败。土坯墙,茅草顶,村民们大多衣衫褴褛,面色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麻木与警惕。当陆云飞这个形容狼狈的外乡人出现时,村民们先是惊讶,随即纷纷关门闭户,眼神中充满了戒备。
只有一个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劈柴的老者,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,沙哑着嗓子问道:“你是何人?从何而来?”
陆云飞拱手作揖,苦笑道:“老人家,在下陆云飞,江南人士,进京赶考途中不幸遇劫,流落至此,已是三天未曾进食。不知此地是何处?可否……讨碗水喝,借宿一晚?”
老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,眉头微蹙,似乎在犹豫。这时,旁边一个挑着担子匆匆走过的汉子停下脚步,警惕地盯着陆云飞:“老叔,莫管他,看他不像好人!说不定是山那边的歹人!”
“胡说!”老者瞪了汉子一眼,“看这书生模样,不像是奸邪之辈。远来是客,岂有不接待之理?”他又转向陆云飞,叹了口气,“锁龙沟地方偏僻,没什么好招待的。不过,你既然来了,就是缘分。我家就在前面,进来歇歇脚吧。”
陆云飞感激涕零,连声道谢,随着老者向村内走去。
老者自称张阿公,是村里的一位普通老猎户。他的家简陋却还算干净。张阿公给陆云飞找了些干粮,又烧了些热水。陆云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,感觉自己仿佛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。
“多谢阿公救命之恩。”陆云飞缓过劲来,诚恳地道谢。
张阿公摆摆手,叹道:“唉,出门在外,谁没个难处。只是……锁龙沟这地方,不太平,你还是早些离开为好。”
“不太平?”陆云飞一愣,“阿公是指山里的猛兽么?”
张阿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,他压低了声音,凑近陆云飞:“不全是猛兽……是‘那个’。”
“哪个?”
“黑山猪。”张阿公的声音更低了,像是在说什么禁忌,“它……它醒了。”
陆云飞心中一动,想到了那些关于食人巨猪的传说。“阿公,这……这是真的么?那东西真的存在?”
张阿公沉默了片刻,点了点头,脸上布满了愁容:“千真万确。我们锁龙沟能安稳这么多年,靠的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,还有……每年献祭。可今年……祭祀还没到时候,山里就已经开始不太平了。”
“不太平?出了什么事?”
“前几天,住在山边那几户人家,晚上听到了奇怪的猪叫声,像是野猪,又像是……别的什么东西。还有人说,看到林子里有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。王老五家的那只最凶的猎犬,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,地上只留下几摊血迹和几根黑色的猪毛……”张阿公说到这里,声音有些发颤,“那毛,比水牛的毛还粗,还硬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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