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。他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装备:强光手电筒、备用电池、录音笔、相机、一把瑞士军刀、急救包,还有那封诡异的邀请函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信塞进了内侧口袋。
推开车门,一股浓重的腐朽气味混杂着泥土和植物的腥味扑面而来。他打开强光手电,光柱在黑暗中扫过,照亮了通往大门的小径。小径早已被杂草覆盖,只能依稀辨认出曾经的石板路。
走到歪斜的大铁门前,铁门上的铁锈如同凝固的血痂。他轻轻推了一下,门发出“嘎吱——”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。门内,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庭院,中央那个早已干涸、破裂的喷泉池,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形状。庭院尽头,就是疗养院的主楼入口。
没有想象中的埋伏,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。那个所谓的“老朋友”在哪里?还是说,这整栋建筑本身,就是那个“老朋友”?
覃枫握紧了手电筒,一步步踏入了这个被诅咒的领域。脚下的枯叶和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,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。他感觉自己像是踏入了一个巨大的、沉睡的坟墓。
主楼的入口大门是厚重的双开木门,油漆早已剥落,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质。其中一扇门虚掩着,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覃枫用手电照向门缝里,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,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他定了定神,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令人心悸的声音再次响起,伴随着一股更加浓烈、更加复杂的霉味、消毒水残留味、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、仿佛是陈旧痛苦的气息,从门内汹涌而出。
他进去了。寂静岭疗养院,终于向他敞开了它黑暗的怀抱。
第二章:回荡的足音
进入大楼内部,仿佛瞬间与外界隔绝。风声被阻挡在外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,以及自己心跳和呼吸的无限放大。
这里是医院的大厅。曾经应该宽敞明亮的地方,如今只剩下破败和狼藉。地面铺着肮脏破裂的水磨石,堆积着厚厚的灰尘、掉落的墙皮和不知名的垃圾。前台的木制柜台歪倒在一边,上面散落着早已腐朽发黑的纸张。墙上挂着的医院规章制度牌匾,字迹模糊不清,蒙上了一层污垢。天花板上,巨大的吊灯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和几根摇摇欲坠的电线。
手电光柱在黑暗中移动,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。左手边是通往门诊区的走廊,右手边则是通往住院部的通道。正前方,是一道宏伟但同样破败不堪的楼梯,通往楼上。
覃枫决定先探索一楼。他选择了右侧通往住院部的通道。这条走廊比大厅更加昏暗,两旁的病房门大多紧闭着,少数几扇门敞开或半掩着,露出里面同样破败的景象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浓的消毒水和腐烂混合的气味,让人很不舒服。
脚下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但地板上的碎屑和灰尘还是会发出清晰的声响,在这空旷死寂的环境里,显得格外突兀。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、空无一人的舞台上表演,而观众,则是隐藏在黑暗中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。
他推开一间虚掩的病房门。里面不大,摆放着两张锈迹斑斑的铁床架,床垫早已不见踪影,只剩下光秃秃的弹簧。墙壁上布满了污渍和涂鸦,有些像是孩童的稚嫩笔触,画着扭曲的小人;有些则是用指甲或尖锐物品刻划出的文字,内容大多是绝望的呼喊、混乱的呓语,或是对某个名字的诅咒。
“放我出去……”
“他们都在撒谎!”
“医生是魔鬼……”
“我看到……它在墙里……”
覃枫皱着眉头,用相机拍下这些令人不安的文字。这些文字背后,是怎样的痛苦和疯狂?
他继续往前走,手电光扫过一间又一间病房。大部分房间都大同小异,充满了压抑和绝望的气息。偶尔能在角落里发现一些遗留物:一只破旧的布娃娃,一本被撕烂的书,一个翻倒的铁皮水杯……这些物品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。
就在这时,他听到了一丝异响。
声音很轻微,像是从走廊深处传来的。
“嗒……嗒……嗒……”
是脚步声?
覃枫立刻关掉手电,屏住呼吸,侧耳倾听。走廊里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寂静,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。
“嗒……嗒……嗒……”
声音没有消失,反而好像更清晰了一些。不疾不徐,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感,像是有人穿着硬底鞋在水磨石地面上行走。声音似乎是从走廊尽头,那个标着“医生办公室”区域的方向传来的。
是那个“老朋友”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东西?
覃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他悄悄地从背包里拿出瑞士军刀,握在手里,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。他决定过去看看。与其在这里被动等待,不如主动出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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