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迷途
时值大明中叶,天下承平已久,然边陲与僻壤之地,常有怪诞离奇之事发生,不为外人所知。官道蜿蜒,连接着繁华的城镇与偏远的村落。我叫陆寻,是个刚出茅庐的年轻举子,此番赴京赶考,途经此地,却不想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山雨,迷失了方向。
雨势颇大,豆大的雨点砸在泥泞的山路上,溅起浑浊的水花。我裹紧了身上略显单薄的青衫,牵着我那头同样狼狈的老驴,四下张望。方才还依稀可见的山路标志,此刻已被浓密的雨帘和暮色吞噬。四周皆是黑黢黢的山峦,如同匍匐的巨兽,散发着潮湿而阴冷的气息。
“有人吗?”我扯着嗓子呼喊,声音却被雨水打散,显得空洞而微弱。
良久,雨声中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灯火之光,似乎在远处召唤。我心中一喜,便牵着驴,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光亮走去。山路崎岖难行,几次险些滑倒。待到近前,才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村落,依山而建,炊烟寥寥,与寻常山村并无二致,只是气氛显得格外寂静,听不见鸡鸣狗吠,也无人声喧哗。
村口的木牌歪斜着,上面刻着三个模糊不清的字,借着昏暗的天光和远处微弱的灯光,我勉强辨认出是——「米骨村」。
米骨村?这名字有些古怪。我心下疑惑,但天色已晚,又累又饿,也顾不得许多,只想寻个地方歇脚避雨。我走上前去,轻叩村口一户人家的柴门。
许久,门才“吱呀”一声开了一条缝,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问道:“谁啊?”
“老丈,在下陆寻,赴京赶考途经此地,不慎遇雨迷路,想求一宿,叨扰之处,还望海涵。”我拱手作揖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。
门缝后的眼睛打量了我片刻,似乎有些犹豫。“……进来吧。”
我将驴拴在门外一棵枯瘦的老槐树下,跟着那老丈走进屋内。屋里光线昏暗,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,映照出简陋的陈设和墙壁上斑驳的痕迹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,像是陈年的米糠混合着淡淡的……腥气?
老丈自称姓王,是这村里的土着。他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糙米粥,粥的颜色有些奇怪,泛着淡淡的灰色。我腹中饥饿,也不多想,道了声谢便喝了下去。粥的味道很怪,初尝带着一丝奇异的甘甜,但细品之下,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、仿佛来自骨髓深处的油腻感,令人胃里隐隐有些翻腾。我强自忍住不适,问道:“王老丈,这村子叫‘米骨村’,有何由来吗?”
王老丈坐在我对面,昏暗的灯光下,他的脸庞显得更加苍老干瘪,皱纹像刀刻一般深刻。“名字么……祖辈传下来的,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,就是说我们这儿产米,山里也多骨头……”他含糊地说着,眼神似乎有些游离,不敢直视我。
“产米?”我看了看屋角堆放的几袋糙米,颜色确实比寻常米粒要灰暗一些。“这里的米,似乎与别处不同。”
王老丈干咳了两声,“山里的土质特殊,养出来的米,自是有些……嗯……养人。”他含混地应付过去,转而问道:“公子……可曾吃过饭了?”
“吃过了,多谢老丈。”我撒了个谎,那碗粥实在让人难以下咽。
夜渐渐深了,窗外的雨声渐歇,但山风呜咽,吹得窗户哐哐作响。老丈早已睡下,发出轻微的鼾声。我却毫无睡意,心中充满疑虑。这村子太过寂静,村民们似乎都在沉睡,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。还有那奇怪的米粥味道,王老丈躲闪的眼神,以及这“米骨”之名的诡异含义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。
那声音很轻,像是很多人在低声啜泣,又像是某种东西在咀嚼……断断续续,飘忽不定。我屏住呼吸,侧耳倾听。
声音似乎是从村子的方向传来的。
我悄悄起身,走到窗边,透过窗棂的缝隙向外望去。夜色浓重,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。村子里没有一丝灯光,家家户户门窗紧闭,死寂一片。
然而,那奇怪的声音并没有停止,反而越来越清晰。那不是哭泣,也不是咀嚼,更像是一种……吞咽的声音,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。
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突然,一阵风吹过,将窗纸吹得猎猎作响。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余光,我似乎看到远处靠近山脚的一排房屋门口,有黑影晃动。那些黑影佝偻着身子,动作僵硬,似乎在搬运着什么东西。
他们搬的是什么?
一个可怕的念头,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上了我的心脏。
第二章:禁忌的“米”
次日清晨,雨过天晴。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,驱散了夜晚的阴霾,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寒意。昨晚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黑影,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。
王老丈早已起床,在屋檐下生火,继续熬煮着那颜色灰暗的米粥。粥的香气——或者说,那股混合着甘甜与油腻的怪味——弥漫在空气中,让我感到一阵恶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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