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郁听了这些传闻,心中愈发不安。他住的地方虽然与绣楼隔了一道墙,但夜深人静之时,那诡异的哭声似乎总会若有若无地传来。
果然,到了第二个夜晚,那声音再次出现了。
这一次,沈郁听得更加真切。那不是婴儿的啼哭,也不是单纯的呜咽,而是一种极其凄厉、尖锐的声音,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地刮擦着琉璃,又像是老旧的七弦琴被人用蛮力拨弄着最细的那根弦,发出的那种刺耳、悲鸣般的声响。声音忽高忽低,时而像是在低语,时而又像是绝望的呐喊,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不甘。
沈郁用被子紧紧蒙住头,但那声音彷佛能穿透一切阻碍,直抵他的耳膜,钻入他的脑海。他蜷缩在床上,身体不住地颤抖,牙齿打颤,冷汗涔涔。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,那哭声似乎就在他的房间里回荡。
他不敢点灯,也不敢出声,只能瞪大眼睛,恐惧地望着黑暗的天花板。不知过了多久,那声音才如同潮水般慢慢退去,留下一个更加死寂、更加令人心悸的夜晚。
沈郁一夜未眠,天亮时,脸色苍白,眼圈发黑,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。
接下来的几个夜晚,那诡异的哭声几乎成了常态。有时是连续几晚出现,有时会隔上一两天,但从未真正停止过。沈郁的精神日渐憔悴,食欲不振,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加虚弱。他开始怀疑,自己是不是真的撞邪了。
他想寻求帮助,但又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遭遇。一方面,他怕被人当成疯子;另一方面,他也担心这“凶宅”的名声会彻底传开,连最后一点栖身之地都保不住。他尝试过用符籙,镇上唯一的茅山派外门弟子开的香烛店有卖,他买了几张据说是能驱邪避鬼的“天师符”,贴在门窗和床头,但似乎毫无效果。那哭声依旧夜夜准时传来。
一天下午,沈郁实在无法忍受白日的无聊和夜晚的恐惧,决定去镇上的茶馆坐坐,听听镇上的人们都在谈论些什么,或许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。
茶馆里人不多,几个老人在下棋,还有几个闲汉在聊天。沈郁找了个角落坐下,要了一壶粗茶。他竖起耳朵,听着周围人的谈话。
“唉,这鬼天气,又要下雨了。”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叹了口气。
“可不是嘛,这雨一下,又要耽误农时了。”
“说起下雨,你们还记得十年前顾家那事吗?”
“嗨,提那干嘛,怪渗人的。不过说起来也怪,那事过去这么多年了,咋还有人说晚上听见绣楼那边有动静?”
“可不是嘛,我家那口子前几天就说,后半夜迷迷糊糊听见那边有哭声,跟女人哭似的,还有弹琴的声音,瘆得慌。”
“我看呐,那地方邪性!顾家肯定是造了什么孽,才招来这样的报应。”
“嘘……小声点,别乱说。”
沈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。看来,关于绣楼的传闻,并非空穴来风,而且,似乎不止他一个人听到过那些声音。
这时,邻桌一个穿着青布长衫,看起来有些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端着茶碗走了过来,在他对面坐下,拱了拱手:“这位兄台面生得很,是打哪儿来的?”
沈郁连忙回礼:“在下姓沈,从外地来此地投亲不遇,暂居于此。”
“哦?沈兄一人在外,可得当心。”书生叹了口气,“此地虽偏僻,但民风还算淳朴。只是……你租住的那处别苑,可是有些不干净。”
沈郁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哦?兄台何出此言?”
“嗨,不瞒你说,那处宅子,还有隔壁的顾家绣楼,是咱们枫桥镇的一大忌讳。”书生压低了声音,“尤其是到了晚上,听说……闹鬼。”
沈郁假装好奇地问:“闹鬼?怎麽个闹法?”
书生凑近了一些,神神秘秘地说:“据说,每到阴雨之夜,就能听到隔壁绣楼里传来女人的哭声,还有……像是琴弦断了似的怪声。有人说,那是十年前惨死的顾家少夫人,冤魂不散,日夜哭泣。还有人说……更可怕。”
“更可怕什麽?”沈郁追问。
书生犹豫了一下,看了看四周,确定没人注意,才继续说道:“还有人说,那哭声不是平白无故的,是在……诉说她的冤屈!有人说,曾看见过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,在绣楼前的月光下游荡,手里……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……”
沈郁的心跳越来越快,他强迫自己保持平静:“兄台说的这些,可有人亲眼见过?”
书生摇摇头:“这谁知道呢?都是些传言。不过啊,沈兄,我看你气色不太好,是不是也……听见了什麽?”
沈郁心中暗惊,这书生竟能看出自己的异状,莫非他也是……他定了定神,苦笑道:“实不相瞒,这几日夜间,确有奇怪声响传来,吵得人心神不宁,莫非……”
书生点点头,叹了口气:“我就知道。沈兄,依我看,你还是尽快搬走吧。此地不宜久留。那绣楼里的怨气太重了,不是我们凡人能掺和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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