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周头的斧头掉在地上:冒充?山神爷能是凡人冒充的?
凡人不能,鬼怪能。我想起师父教过的《幽冥录》,有些精怪修炼到关口,会抢神位夺香火,谓之。被替的神要么魂飞魄散,要么成了傀儡。
地窖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,吹得灯火忽明忽暗。我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响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神像后面爬。
我拽着众人往外跑,这庙不能再待了!
我们刚冲出庙门,身后传来的一声。回头望去,山神庙的屋顶塌了半边,神像的脑袋滚落在地,黑缝里涌出浓稠的黑血,滴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。
第三章 借寿
回到村子时,夕阳把青石板染成血红色。张二狗抱着阿舅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阿婆在村口烧纸,嘴里念叨着造孽啊造孽。
我去了村东头的义庄,借了间存放杂物的偏房。点燃艾草驱走潮气,铺开师父留下的《百怪图谱》,对着书里的替神篇逐一比对。
替神者,多为横死之魂,或修炼邪术之妖。我指着书上画的青面鬼,它们借神位聚香火,食百姓愿力,待养出气候,便会吞了原神,彻底占了他的地界。
陈墨青端着茶盏进来,眉头皱成川字:小先生可查到什么?
山神像里的骨头,张猎户手里的瓷片,还有地窖里的抓痕......我把线索串起来,凶手先杀了张猎户,取了他的骨头塞进山神像,再杀了原来的山神,占了神位。
原来的山神?陈墨青一怔,我小时候听我爹说,这山神庙是五十多年前建的。原来的山神像被雷劈了,现在的才是第二尊。
五十多年前......我想起地窖里那枚崇祯通宝,明末到现在,刚好五代人。或许原来的山神早就不在了,现在的是替了一代又一代?
窗外突然响起敲梆子的声音。是更夫老郑,他的梆子平时要打到亥时才停,今儿却提前了。
不好了!老郑撞开院门,脸上全是血,西头李婶儿家的小孙子没了!
我们赶到时,李婶儿正抱着孙子的尸体发疯。四岁的狗剩躺在炕上,面色青紫,嘴角挂着涎水,脖子上有个乌青的手印,和庙里张猎户的伤口一模一样。
他睡前还说梦话,喊山神爷爷别吃我......李婶儿哭嚎着,小先生,你不是说能除妖吗?求你救救我们!
我检查狗剩的身体,在他后颈发现根极细的黑毛,和神像裂缝里的那团一模一样。突然,狗剩的尸体抽搐起来,七窍流出黑血,嘴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。
快拿桃枝!我大喊,可已经晚了。狗剩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水分,瞬间干瘪下去,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,活像个风干的蝉蜕。
陈墨青扶住几乎昏过去的李婶儿:这是被吸了阳寿。
我攥紧拳头。替神者靠吞噬百姓的阳寿和愿力修行,张猎户、狗剩,下一个会是谁?
第四章 山雨欲来
夜里,我在义庄翻《道藏》。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,落在书页上镇替神法那一章。需要三样东西:原神的遗骨、替神者的生辰八字,还有替神时用的法器。
原神的遗骨......我想起山神像里的那团黑灰。或许该再去庙里看看。
后半夜起了山雨,我打伞摸黑上了山。庙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翻书。
推开门,我差点栽倒——供桌上摆着七盏绿灯笼,照得满室惨绿。神像的位置空着,地上堆着半人高的香灰,香灰里埋着七颗人头,都是最近失踪的村民!
陈砚。
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我转身,看见个穿玄色衮服的站在阴影里。他的脸和张猎户尸体上的淤青重叠,又像极了山神像原本的模样,只是皮肤是青灰色的,眼睛里跳动着幽蓝的鬼火。
你是谁?我握紧竹杖,为何冒充山神?
我是青牛山之主。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,五百年前,有道士在此镇压了我。他们建庙立像,用百姓的香火困我。现在,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。
五百年前?我想起《百怪图谱》里的记载,你是那年被道士封印的妖物?
道士说我吸人阳寿,可他们自己呢?它的指尖滴下黑血,他们占着山神的位置,享用百姓供奉,却连山里的豺狼都不肯驱赶!我替他们受香火,替他们担骂名,如今我要让他们知道——
所以你杀了现任山神,占了神位?
现任山神?它笑了,笑声震得灯笼摇晃,他早就是具行尸走肉,被我用锁魂钉钉在神像里。那些村民的阳寿,不过是在喂饱这具破壳子。
我终于明白:五百年前,有修士将作恶的妖物封印在山神像里,又设下禁制,让它必须承受百姓的香火愿力。后来历任山神或许发现了真相,却不敢反抗,只能任由妖物吸食愿力,直到油尽灯枯。而这个妖物,终于等到了机会。
你想怎样?我问。
我要你帮我打开封印。它的鬼火眼睛逼近,你身上有云栖观的法脉,我能感觉到。打开封印,我放全村人一条生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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