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黑风高,松涛声里夹杂着呜咽。我借着星光辨认墓碑,终于找到刻着周德昌的墓穴——那是十年前暴毙的周公子。坟头的土是新翻的,显然有人动过。
挖开棺盖,我险些栽倒。周公子的尸体并未腐烂,面色红润如生,脖颈处两个牙印深可见骨。更骇人的是,他胸口放着枚月白缎子的香囊,里面装着半枚铜扣,和我腰间的严丝合缝。
小友,退后!
陈道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我转身,见他举着桃木剑,身后跟着七八个镇民,手里拿着锄头扁担。刚才算出这坟里有异动,他说,小心,血族可能就在附近。
话音未落,四周响起细碎的脚步声。黑暗中走出七八个穿月白缎子的人,腕间都系着银铃铛。为首的是那个老妇人,她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,眼眶里没有瞳孔。
交出镇魂钉,她的声音像刮过瓷器的风,否则这镇子,永无宁日。
陈道长甩出张符咒,金光闪过,老妇人身边的几个瞬间化为飞灰。可老妇人只是晃了晃,银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没用的,她笑了,笑声里混着婴儿啼哭,七七之期已到,我们...要回家了。
她猛地扑过来,指甲足有三寸长。我抄起黑驴蹄子砸过去,正中她额头。她吃痛后退,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,露出下面森白的骨头。
原来如此...陈道长突然大喊,他们是被人操控的!看他们的脚——
我这才发现,所有的双脚都没沾地,悬在离地三寸的位置。而他们飘行的轨迹,恰好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是养尸人!陈道长咬牙,有人在背后用邪术操控这些血族!
第四章·往事
回到客栈,陈道长取出本旧日记。封皮写着周氏族谱,翻开来却是血书。
光绪十三年,祖父任湘西知府,娶苗女阿婼为妾。阿婼善巫术,曾用九棺镇魂阵镇压血族。祖父贪求长生,暗中修改阵法,导致阿婼被反噬而死。临终前,她诅咒周家世代受血族纠缠。
后来呢?
祖父死后,周家每代家主都会收到匿名信,逼迫他们继续供奉血族。十年前,我父亲发现阵眼松动,想去补救,却被族老们阻止。陈道长抚摸着日记上的泪痕,直到上个月,现任家主周伯涛暴毙,族里才慌了神,找我来...
所以操控血族的人,是想逼周家交出镇魂钉?
陈道长点头:镇魂钉能彻底消灭血族,但也能解开阿婼的诅咒。他们想独占这个秘密。
这时,窗外传来猫叫。我抬头,见对面屋顶站着个穿月白缎子的女子,腕间银铃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她怀里抱着个襁褓,里面露出半截小脑袋——那孩子的脖颈处,有两个新鲜的牙印。
是阿婼的转世?我脱口而出。
陈道长脸色骤变:快走!她不是阿婼,是被血族寄生的容器!
话音未落,女子突然仰头尖啸。整座镇子的狗开始狂吠,天空被乌云遮蔽,一轮血月缓缓升起。
第五章·破阵
血月当空,镇子里开始出现异象。墙壁渗出鲜血,井水变得浑浊,连月光都带着股腥甜。
陈道长说,血族要在血月最盛时开启九棺,释放所有尸王。我们必须找到阵眼,重新封印。
根据族谱记载,九棺镇魂阵的阵眼在镇北的观音岩。我和陈道长带着几个镇民,打着火把摸黑上山。
观音岩是个巨大的溶洞,洞顶垂着钟乳石,像倒悬的利齿。溶洞深处,九口红棺呈北斗状排列,中间是个石台,上面刻满苗文。
这是阿婼的尸身!陈道长指着石台中央的石棺,当年她用自己的命封印了血族,尸身就留在这里。
石棺上刻着行小字:以我之血,封尔之魂。若有来生,不遇周郎。
我们刚靠近石棺,四周的红棺突然同时打开。九具血族尸王摇摇晃晃站起,他们腕间都系着银铃铛,和操控我们的女子一模一样。
陈道长举起桃木剑,用镇魂钉刺穿他们的眉心!
可镇魂钉早在百年前就被埋在阵眼。我突然想起腰间的铜扣,那是镇魂钉的碎片。或许...
我将铜扣按在石棺的苗文上,石棺发出轰鸣,缓缓移开,露出下面个青铜匣。匣里放着七十二枚乌黑的钉子,正是镇魂钉。
每人拿一枚!陈道长大喊,刺他们眉心!
混战中,我看见那个穿月白缎子的女子。她的怀中,那个被寄生的婴儿正在啃咬她的脖子,鲜血染红了襁褓。
阿婼...我轻声唤道。
女子的动作顿住,她望向我,眼中闪过一丝清明。趁此机会,我用镇魂钉刺穿了她的眉心。她的身躯化作飞灰,只留下枚银铃铛掉在地上。
随着她的消散,其他血族尸王纷纷倒地。溶洞里响起清越的鸟鸣,血月渐渐褪去,月光重新变得皎洁。
尾声·新生
三个月后,我站在湘西镇外的乱葬岗。师父的坟前,我新立了块碑,刻着恩师陈九渊之墓——原来陈道长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兄。
镇里的周家换了新家主,是个年轻姑娘。她来谢我时,腕间没有银铃铛,只戴着枚普通的玉镯。
我叫阿婼。她说,陈道长说,我是当年苗女的转世。
我笑了笑,没告诉她,那天在溶洞里,我看见她眉心的朱砂痣,和阿婼画像上的一模一样。
山风掠过,带来阵阵花香。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,一切,似乎都回到了正轨。
只是偶尔深夜,我还会听见铃铛声。我知道,有些故事,永远不会真正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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