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边站着个穿红裙的女子,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,手里摇着小铜铃。她的脚悬在井面上方,没有影子。
阿娘,我冷。她的声音像浸在水里,他们说我怀了野种,把我推进井里...可那是我爹的啊!
农妇连滚带爬往村里跑。清风要冲过去,我拽住他:别莽撞,她是冤魂,碰着要遭反噬。
红衣女子慢慢抬起头,我看清她的脸——左眼是浑浊的白,右眼却亮得惊人。她冲我笑:仵作先生,帮我看看,我肚里的孩子还在吗?
我喉咙发紧。作为仵作,我见过太多惨状,但面对这样的冤魂,还是第一次。
她在问你验尸结果。清风的铜钱剑突然发出嗡鸣,快,用墨斗线缠住她!
我摸出随身带的墨斗,在井边画了个圈。红衣女子的身影开始扭曲,铜铃声越来越急。井里涌出黑色的水,漫过她的脚踝,她的哭声混着婴儿的啼哭:阿娘,我疼...
快烧纸钱!清风从包里掏出黄纸,她要的不是验尸,是要公道!
我点燃黄纸,火光中红衣女子的身影渐渐淡去。井边的水退了,只留下一枚带血的指甲,和半块绣着并蒂莲的红布。
第三章 旧案重提
回到悦来客栈,老板正和几个公差说话。见我来,公差头目周同招招手:这位先生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
我被带到镇公所,周同拍着桌案:有人告你私闯凶地,还和妖道勾结!
周都头,我...
王屠户家的小闺女找到了!里屋传来惊呼。我们跑进去,见地上躺着个穿粉衣的小女孩,脸色青紫,脖子上勒着根红绳。她怀里抱着个布娃娃,布娃娃的眼睛是用墨点画的,和王屠户家失踪的小女儿一模一样。
周同的脸煞白:这...这是今早王屠户在自家菜窖找到的。
我蹲下验尸。小女孩的指甲缝里有泥,嘴角有抓痕,显然是活着时被塞进菜窖的。更奇怪的是,她的手心里攥着半枚铜钱,和清风的那串铜钱剑上的钱纹一样。
清风呢?我问周同。
那小道士昨晚跑了,说是去查钟的事。周同皱眉,先生说,这案子和十年前的井案有关?
我把昨夜所见说了。周同沉默片刻:十年前那案子,我是捕快。七具女尸打捞上来,县太爷急着结案,说凶手是外乡人,可没找到人证物证。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,这是当年的验尸记录,你要看吗?
记录里夹着张草图,画着七个女子的胎像,都是三个月左右的身孕。最后一个名字是柳如烟,验尸仵作的批注是:颈后有指痕,似熟人所为。
柳如烟?我心头一震,她是不是穿红裙?
周同点头:当时她最有姿色,都说她被富商看上了。可后来井里捞出她时,怀里还抱着个死胎。
窗外传来铜铃声。我们跑出去,见清风站在院门口,浑身湿透,手里举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。
钟找到了!他喘着气,在鹰嘴崖下的河里,被水冲出来的。
铜钟表面刻满经文,底部有行小字:以七魂炼,以血祭,镇阴煞,保太平。
师父说,这钟是用七姑娘的骨血融的,可镇不住真正的怨气。清风的指甲掐进掌心,真正的镇物,是井里那七个姑娘的公道。
第四章 井中秘辛
深夜,我和清风带着工具来到普济堂后的井边。月光照在井沿的符咒上,有些已经剥落。
我下去。我系好绳子,你在上面拉。
井水冰凉刺骨,我摸到底部时,触到个硬物。是块青石板,上面刻着柳氏之墓。掀开石板,下面是空的,有股腐臭味涌上来。
借着火折子,我看清井壁上有个洞,勉强能容一人通过。洞里堆着白骨,大多是年轻女子的,有些怀里还抱着婴儿的小骷髅。最深处有具成年男尸,穿着锦缎,腰间挂着块玉佩,刻着二字。
是周员外!清风的声音发抖,十年前青溪的首富,后来举家迁走了。
我捡起男尸旁边的东西——是枚铜钱,和清风的那串一样。再看那些女尸,她们脖子上都有勒痕,像是被同一根绳子所勒。而她们的手腕上,都系着褪色的红绸。
这些红绸...我突然想起老妇人竹杖上的红绸,还有昨夜红衣女子身上的。
井外传来动静。我打手势让清风拉我上去,可绳子却被什么缠住了。抬头看,井口站着个穿红裙的女子,怀里抱着个襁褓,正是昨夜的红衣女鬼。
你们终于来了。她的声音不再凄厉,井下的男人是我的爹,周员外。他强占了我,又买通稳婆说我怀的是死胎,逼我跳井。那些姑娘...都是被他糟蹋的。
她的襁褓里露出半张脸,是个女婴的小骷髅,后颈有个指痕。
我死在井里,可他们怕我说出真相,把井填了,又铸了这口假钟。她的眼泪滴在井水里,这些年,我听见井上的孩子唱童谣,说七月半,鬼乱窜,青溪镇,吃红蛋...其实是在唱我们的遭遇。
火折子灭了。黑暗中,我摸到她冰冷的手:我们会让真相大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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