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秋突然想起失踪者的共同点——他们都是在十五子时去过老井。原来村民不是去供奉,而是去……献祭?
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
陈砚秋扒着窗缝往外看,月光下,全村的人排着队走向老井。他们的眼神空洞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,皮肤泛着青灰色,像泡在水里的尸首。张屠夫走在最前面,手里提着个麻袋——不用看也知道,里面是今晚的“祭品”。
“他们被控制了。”身后响起声音。
陈砚秋转身,看见老周头的鬼魂。他脖子上还淌着血,手里攥着半块青铜镜:“五十多年前,也有个典史发现了真相。他烧了残卷,想救村民……结果那些被控制的人把他撕成了碎片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“打破裂隙。”老周头的鬼魂指向陈砚秋怀里的青铜镜,“完整的镜子能镇住井里的东西。另一半,在井底的祭坛上。”
陈砚秋握紧镜子,鬼魂突然消散了。他冲出门,朝着老井的方向跑去。
人群已经围在井边。井里伸出无数触须,卷住最近的村民拖进黑暗。张屠夫的麻袋掉在地上,里面滚出个孩童的头颅,眼睛只剩两个黑洞。
“阻止他们!”陈砚秋大喊。
没人理他。村民们笑着,争先恐后地往井里跳,仿佛那不是死亡,而是归处。
陈砚秋摸到井栏上的刻痕,将青铜镜按上去。镜面上的虫纹与石刻共鸣,发出刺目的白光。井里的触须疯狂扭动,水面炸开黑色的泡沫。
他看见井底有座石坛,坛上摆着半块青铜镜。
跳下去!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吼。
陈砚秋咬咬牙,顺着井壁的藤蔓往下爬。越往下,空气越粘稠,腥甜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。石坛近在咫尺,他伸手去抓那半块镜子——
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。
陈砚秋看到了。
那不是什么外神,不是什么投影。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“存在”——它的身体由无数矛盾的几何体构成,有的地方是尖锐的棱角,有的地方是流动的凝胶;它的颜色不断变化,红与紫、明与暗在它身上同时呈现;最恐怖的是,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每看一眼,它的样子都会改变,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,每片碎片都映出不同的噩梦。
“你……看见我了。”
那个声音直接在陈砚秋的意识里响起。不是通过耳朵,而是通过他的骨头、他的血液、他的每一个细胞。
陈砚秋尖叫着松开手。他疯了一样往上爬,身后传来黏腻的拖拽声。等他跌回地面时,村民已经全部消失,老井重新被雾气笼罩,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。
第四章 星陨之时
陈砚秋逃出了青溪县。
他一路南下,再不敢回头。可那东西的影子总在他梦里纠缠。有时是无数眼睛,有时是蠕动的触须,有时是……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,皮肤下鼓动着陌生的轮廓。
三年后,他在扬州遇到个云游的老道。老道看了他胸口的鳞片印记,倒吸一口凉气:“这是‘阿撒托斯的印记’。你见过它?”
陈砚秋点头。
老道叹了口气:“它在苏醒。各地的裂隙都在松动,青溪不过是个开始。”他递给陈砚秋一张符咒,“拿着这个,或许能暂保性命。记住,永远别直视它的眼睛,永远别听清它的声音……”
那年冬月,京城下了场红雪。
有人在城墙上发现巨大的爪印,深可及骨。更骇人的是,所有见过爪印的人都疯了,他们用指甲在墙上刻满和青溪老井一样的纹路,嘴里喊着:“它来了……它来了……”
陈砚秋在破庙里点燃最后一盏油灯。他胸口的鳞片已经蔓延到脖颈,镜面上的虫纹爬满了半张脸。他摸出那半块青铜镜,突然笑了——镜中映出的,是个他从未见过的、扭曲的怪物。
窗外传来低语。
像风,像水,像无数人在他耳边呢喃。
陈砚秋站起来,走向庙门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他说。
门开的瞬间,星陨如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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