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斯终于缓缓转过身,铠甲的肘部利刃“唰”地弹出半截,又在看见珐格兰丝蒙眼姿态的瞬间顿住。他死死盯着她蒙着缎带的双眼,喉间溢出一声极冷的嗤笑:“蒙着眼睛养花?骗谁。”
“眼睛看不见,鼻子却能闻到更多哦。”珐格兰丝微微侧头,洒水壶倾斜的角度恰好让水珠落在一株蓝紫色的花茎上,那花朵竟瞬间舒展开花瓣,释放出更浓郁的香气,“比如……你身上的硝烟味,还有……铠甲缝隙里的砂砾——你从荒野来,对吗?”
乌斯的瞳孔骤然收缩,铠甲的指缝间渗出细微的寒气: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的目光扫过花房深处那些在月光下微微发光的植物,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——这些花太反常,就像眼前这个蒙眼的女生一样。
“香氛会告诉我很多事情。”珐格兰丝的声音依旧温柔,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“比如你此刻的心跳很快,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……你在害怕什么?”她抬手,腕间的干花手链轻轻晃动,空气里的甜香忽然变得粘稠,像无形的网,试图缠绕住乌斯的四肢。
乌斯猛地后退半步,铠甲的靴跟重重碾在地板上,发出“咔嗒”的警告声。他攥紧拳头,铠甲手套的关节处泛出冷光:“少耍花样!这花房到底是什么地方?”他能感觉到那股香气正试图侵入他的意识,让他原本锋利的判断力变得迟钝。
“只是一间花房而已。”珐格兰丝歪着头,蒙眼的缎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滑动,露出一截莹白的耳廓,“不过……陌生人闯入,花可是会‘生气’的。”话音刚落,花房深处的植物突然开始疯狂摇曳,无数带着粘液的藤蔓从阴影里探出,朝着乌斯的方向缓缓蠕动。
乌斯的心脏“咚咚”狂跳,他猛地抽出背后的突击步枪,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铁光泽:“找死!”扣动扳机的瞬间,他却看见珐格兰丝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——那些藤蔓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秒,竟突然化作无数细碎的花瓣,如蝴蝶般在他周身飞舞。
“你看,”珐格兰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,“我的花很喜欢你呢。”她抬手,洒水壶里的水忽然化作一道弧线,落在乌斯脚边的地板上,瞬间生长出一丛莹绿色的苔藓,那苔藓竟顺着他的铠甲缝隙疯狂攀爬,散发出更浓郁的甜香。
乌斯后背的光翼装置骤然展开,合金翼片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。他猛地蹬地,铠甲靴跟将木质地板踩出两道深痕,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花房穹顶。
“轰——”的一声巨响,玻璃穹顶应声碎裂,无数花藤与碎玻璃如瀑布般坠落,整座花房在震颤中轰然倒塌,扬起漫天尘土与细碎的花瓣。
升至半空的瞬间,乌斯只觉一股尖锐的眩晕猛地攫住了神经。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光翼的接口处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铠甲手套的金属纹路里渗出细微的寒气。
“为什么……这种恶心的感觉……好熟悉?”他的瞳孔剧烈收缩,眼前猛地闪过童年时的碎片——破败的街巷里,姐姐挡在他身前,那只沾着甜香粉末的手抚上他的脖颈,而后便是天旋地转的黑暗,再睁眼时,只剩下姐姐消失在火海中的背影。
“可恶!给我清醒点!”乌斯左手狠狠攥住自己的头部,铠甲的指缝几乎要嵌入颅骨。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,死死盯着下方烟尘弥漫的废墟,可神经却像被无数根丝线拉扯着,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疯狂摇摆。
就在这时,废墟深处骤然迸发出数道火光!
“咻咻咻——”几颗子弹擦着他的铠甲呼啸而过,在身后的云层上炸开细碎的火星。
乌斯瞳孔骤缩,光翼猛地偏转方向,身体如陀螺般在空中翻滚,铠甲的肘部利刃划破气流,将后续射来的子弹尽数斩落。“谁?!”他怒吼着,声音因眩晕而颤抖,却仍强撑着抬起突击步枪,枪管对准花房废墟的方向扣下扳机。
“砰砰砰!”密集的弹雨倾泻而下,将尚未完全倒塌的花架打得粉碎。乌斯趁机摸出腰间的手雷,咬开保险栓便朝着枪声来源处狠狠掷去。
“轰!”剧烈的爆炸声掀起冲天烟尘,他却不敢有丝毫停留,光翼全力催动,带着他如一道残影般朝着城市边缘疾驰而去。
烟尘渐渐散去,珐格兰丝的身影却毫发无伤地立在废墟中央。她蒙眼的缎带不知何时滑落了一角,露出的眼底翻涌着怒意,却又很快被一层戏谑取代。她低头看着脚边被炮火灼焦的蓝紫色花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,却又刻意扬得很高,仿佛要让远遁的乌斯听见:“呵……可真不懂花儿的脆弱……这些孩子……明明只是想留住你……”
城市天台上,乌斯重重摔落在地,铠甲与金属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闷响。他撑着步枪勉强坐起,大口大口喘着气,冷汗顺着额角滑进铠甲的缝隙里,激得他一阵战栗。“算了……干脆先睡一觉……”他喃喃自语着,意识如潮水般退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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