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园的书房弥漫着陈年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怪味,就像刚开过棺的古墓。
雷烈踹开雕花木门时,十二道紫檀木书架突然自行转动,露出后面整面墙的玄甲 —— 都是玄甲卫制式,肩甲的玄鸟图腾却被人用利器剜去了右眼,与书房主人的独眼形成诡异的呼应。
“雷小友来得正好。”
靠窗的太师椅上,独眼老者慢悠悠转动着翡翠扳指,指节处的老茧比书架上的兵书还要厚重。
他左眼戴着块黑绸眼罩,边缘渗出的暗红污渍已结痂,右眼的瞳孔浑浊如老井,正落在雷烈咽喉处的 “破阵” 刀身上,仿佛在鉴赏一件古董。
雷烈的刀刃又逼近半寸,寒光映得老者鼻梁上的刀疤愈发狰狞。
那道疤从眉骨斜劈至下颌,像条冻僵的蜈蚣,与三年前在缅北丛林击毙的倭寇小队长脸上的伤痕如出一辙。
“我爹的事,你知道多少?”
老者没接话,只是用银茶匙轻轻搅动青瓷碗里的茶汤。
碧绿色的茶水泛起涟漪,浮沫竟自动聚成一条昂首吐信的蛇形,与九商盟令牌上的标记分毫不差。
“明前的碧螺春,苏小姐尝尝?”
他突然将茶盏推向苏清依,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羽毛。
苏清依的指尖刚触到盏沿,就被雷烈一把拽到身后。
军刀划破空气的锐鸣中,她看见老者书架第三层的暗格里,整整齐齐码着七只陶罐,罐口封着的黄纸都印着玄甲卫都护府的火漆 —— 与雷家老宅地窖里找到的一模一样。
“二十年前卧龙关,你爹用普通钨钢换走了三成镇魂铁。”
老者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,右眼的浑浊褪去些许,露出里面深藏的寒意,“那些掺了活人骨粉的铁料,本该铸成控制玄甲卫的‘锁魂弹’。”
雷烈的脊柱突然传来钻心的灼痛,那颗弹头像是被这句话点燃,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刀。
他想起父亲病床下那箱生锈的锻打工具,想起母亲临终前攥在手里的半截钢针,那些曾被他视作寻常家什的物件,此刻在茶香中显露出狰狞的真相。
“九商盟花了十年才补足亏空。”
老者摘下眼罩,露出的空洞眼眶里塞着枚青铜塞子,上面刻着极小的 “商” 字,“否则,玄甲卫早成了赵寒山手里的傀儡。”
他突然嗤笑一声,翡翠扳指在茶碗边缘划出刺耳的响,“你以为崔厉为什么敢动雷家?他不过是替都护府清理门户。”
苏清依突然指向墙上的古画。
绢本泛黄的《埋俘图》里,穿玄甲的士兵正将战俘推入土坑,最前排那个监刑官的侧脸,竟与老者有七分相似,只是左眼还完好无损,正冷漠地看着笔尖在功劳簿上勾画。
“画是仿品。”
老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,“真品在都护府档案室,旁边还压着你爷爷苏墨尘的投名状。”
他突然将滚烫的茶汤泼向苏清依,碧绿色的水珠在空中划出弧线,带着硫磺般的刺鼻气味。
雷烈的反应快如闪电。
他横刀挡在苏清依身前的刹那,脊柱的弹头突然爆发出龙吟般的嗡鸣。
那些飞溅的茶水在触及他后背时,竟凭空化作白雾,蒸腾的热气中,能看见无数细小的铁屑在飞舞 —— 那是镇魂铁在高温下的异象。
“果然是血脉相连。”
老者的右眼亮得惊人,他抓起桌上的铁壶,将整壶沸水泼了过来,“可惜啊,你爹当年偷换的铁料,最后都成了九商盟的囊中之物。”
这次雷烈没有硬挡。
他拽着苏清依旋身避开,军刀顺势劈向书架。
紫檀木碎裂的脆响中,暗格深处的陶罐纷纷坠落,里面滚出的不是茶叶,而是截截泛着蓝光的碎骨 —— 每块骨头上都刻着玄甲卫的编号,其中一块的 “XJ-073” 字样被血渍浸透。
“这些都是‘锁魂弹’的试制品。”
老者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,他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胸腹处纵横交错的伤疤,“看见这窟窿没?
当年试射时炸的,比你那颗弹头厉害多了。”
雷烈的 “破阵” 突然出鞘,刀身在空中划出三道残影,同时劈向老者的咽喉、心口和独眼。
这是玄甲卫的 “破风式”,他曾用这招在拉卡弹药库连斩十七名叛军。
但老者的动作更快,只见他猛地后仰,太师椅的四条腿竟同时陷入青砖半寸,恰好避开所有刀刃。
“年轻人就是急躁。”
老者用脚尖勾过旁边的铁尺,尺身带着锯齿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“你以为找到镇魂铁的秘密就赢了?
九商盟在江城地下埋了整整十二吨。”
他突然挥尺砸向雷烈手腕,锯齿擦过刀身,溅起的火星落在茶碗里,竟将残茶煮得冒泡。
苏清依趁机将茶沫凝成的蛇形图案拓在宣纸上。
墨迹未干,她就认出这与爷爷日记里夹着的九商盟分布图完全吻合,蛇眼的位置正好是玄甲卫旧部的聚居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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