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叔嘿嘿笑,手里的包子褶捏得歪歪扭扭:“我这腿哪是鱼汤能治好的,当年在河上救你那回,冻了整整一夜,能留着这条腿就不错了。”
“又提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,”张婶脸一红,往他手里塞了个擀面杖,“不会包就擀皮,少在这儿贫嘴。”
程野帮着把渔网搬到河边,蹲下来看苏叔补网。老头戴着副老花镜,手里的网梭子穿来穿去,破洞很快就补好了大半。“您这手艺可以啊,”程野递过去瓶热水,“以前专门打鱼的?”
“哪能啊,”苏叔喝了口热水,镜片上蒙了层雾,“年轻时候在林场看仓库,闲得没事就跟老林工学补网,那时候林场后面有个大水库,里面的鱼大得能把网拖走。”他指了指远处的芦苇荡,“现在不行喽,归墟河也就这点小鱼苗,闹着玩还行,想卖钱是指望不上了。”
林晚星抱着几个刚包好的包子走过来,放在石头上:“能自己吃就行呗,昨天小丫头还说想吃炸鱼呢,说她娘以前总给她做。”
提到小丫头,程野突然想起什么:“她奶奶呢?早上不是说要过来吗?”
“刚才让王大爷捎信了,”林晚星拿起个包子递给他,“说老太太早上起来头晕,让小丫头在家陪着,等下午好点了再过来。”她往仓库那边看,“包子快熟了吧?我去看看火。”
程野刚咬了口包子,就听见秦砚嗷嗷叫。原来胖小子偷偷拿了张破网往河里撒,结果脚滑掉进了水边的浅滩,半截棉裤全湿透了,冻得直打哆嗦。
“你这小兔崽子!”苏叔气得摘下老花镜,“跟你说了多少遍水边危险,偏不听!”他脱下自己的棉袄往秦砚身上裹,“赶紧回仓库烤火去,再冻着就得打针了!”
秦砚裹着大棉袄,跟个小粽子似的往仓库挪,路过蒸笼时还不忘抓了个包子,含糊不清地说: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想给小丫头网条鱼……”
程野跟着往仓库走,刚进门就看见张婶正往火塘里添柴,火苗子窜得老高,把蒸笼底烤得滋滋响。“快熟了,”张婶掀开笼屉盖,一股白气立马冒出来,带着韭菜鸡蛋的香味,“再等五分钟就能吃了。”
秦砚蹲在火塘边烤棉裤,裤脚滴下来的水落在火里,滋啦滋啦响。“野哥,”他突然拽了拽程野的衣角,“等会儿我能拿两个包子给小丫头送去吗?她说从来没吃过韭菜馅的。”
程野摸了摸他的头:“当然能,等包子凉透了,咱们一起去。”
正说着,仓库外突然传来王大爷的喊声,听着挺急的。程野赶紧跑出去,只见老头拄着拐杖站在河边,指着水面直跺脚:“快看!那是啥东西漂过来了!”
众人凑过去一看,河面上漂着个黑糊糊的东西,看着像个木箱子,被碎冰碴子撞得东倒西歪。李大哥脱了棉袄就要往下跳,被程野一把拉住:“水太凉,我去。”
他找了根长竹竿,慢慢往河中间挪,脚下的淤泥没到脚踝,冰凉的河水顺着裤腿往上窜。好不容易把那东西勾到岸边,众人合力拖上来一看,原来是个旧木箱,锁早就锈坏了,箱盖一掀就开。
里面裹着层破麻袋,打开一看,众人都愣了。麻袋里是几件旧衣服,还有个铁皮盒子,打开盒子,里面竟然装着半盒铁钉,还有个生锈的铜哨子。
“这是谁家的东西?”张婶翻了翻旧衣服,都是些粗布褂子,看着有些年头了,“看着像是以前住河边的人家丢的。”
苏叔拿起那个铜哨子吹了吹,只发出个嘶哑的声儿。“这哨子我认得,”他突然说,“以前林场有个老放排工,就总带着个这样的哨子,说是能吓跑水里的东西。”
程野拿起枚铁钉看,钉帽上刻着个小小的“林”字,已经锈得快看不清了。“说不定是以前住这桥洞的人留下的,”他把铁钉放回盒子,“去年冬天我在桥洞底下捡到过个破碗,跟这箱子看着像一路货色。”
“管他是谁的,”李大哥往箱子里瞅,“这些铁钉还能用,正好我家修猪圈缺钉子,先收着。”他刚要把箱子往肩上扛,突然“哎哟”一声,从衣服堆里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。
是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本子,封面都泡烂了。林晚星小心翼翼地翻开,里面的纸已经发潮,字迹却还能看清,是用毛笔写的,歪歪扭扭的像虫子爬。
“这是……账本?”她指着上面的字念,“民国二十三年,三月初六,卖鱼获五斤,换糙米三升……”
张叔突然凑过来看,指着其中一行字直咋舌:“你们看这个!归墟河下游,发现荷花种十斤……”
“荷花种?”林晚星眼睛一亮,“是不是能种出荷花的那种?”
“应该是,”张叔点头,“以前听我爹说,早年间归墟河两岸全是荷花,后来闹灾荒,全被人挖了根当粮食吃,就再也没长出来过。”他突然拍了下大腿,“说不定这箱子里就有荷花种!”
众人赶紧在箱子里翻找,果然在旧衣服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,打开一看,里面是些黑褐色的种子,圆滚滚的像小石子。苏叔捏起一颗闻了闻:“没错,这就是荷花种,我在林场见过,泡水就能发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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