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前说:秦皇律法要敬畏,但我亦会变通,不会让他再见天明的。
晨光熹微,驱散了长夜的最后一缕寒意,却驱不散江家茅屋里的压抑。
那扇被踹烂的木门,如同一道丑陋的伤疤,任由清晨的凉风长驱直入。江昊没有去修,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缺了角的木桌旁,用一块粗糙的磨刀石,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一柄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秦军制式短剑。
剑身布满豁口,锈迹斑斑,但在他的打磨下,正一点点地绽放出森然的寒光。
“噌……噌……”
单调而富有节奏的摩擦声,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声响,仿佛在为即将上演的戏剧,敲打着沉闷的序曲。
慕雪云抱着孩子,一夜未眠,眼圈下带着淡淡的青色。她看着丈夫宽厚而沉稳的背影,心中那份被昨夜暴行撕开的恐惧,正被这磨剑声一点点抚平。她相信他,无条件地相信。哪怕理智告诉她,对方人多势众,而自己的夫君,只是一个伤病未愈的戍卒。
江昊的动作很稳,心更稳。
昨夜他回到林中,并未选择立刻提剑杀人。匹夫一怒,血溅五步,固然痛快,但解决不了根源。李大疤之流,不过是乡里真正的地头蛇放出的一条疯狗。杀了狗,蛇还在。他要做的,是将这条蛇连同它的毒牙,一次性彻底拔除,永绝后患。
所以,他在等。
等那条蛇,自己从洞里钻出来,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。
辰时刚至,村口的土路上,便扬起了一阵尘土。
“王二麻子来了!”
不知是谁在村头喊了一嗓子,整个丰邑村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,瞬间荡起圈圈涟漪。那些早起准备下地的农夫,扛着锄头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;屋内的妇人,也悄悄推开门缝,探头探脑地望向江昊家的方向。
所有人的脸上,都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:有畏惧,有同情,有麻木,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、对即将发生冲突的期待。
一行七八人,大摇大摆地走来,为首的,正是这丰邑乡一霸,王二麻子。
此人年约三旬,生得五大三粗,一脸的麻子让他本就凶恶的面相更添了几分狰狞。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褐色短衫,腰间别着一柄环首刀,走起路来膀大腰圆,身后的几个家丁跟班,也都个个手持木棍,一脸的横肉。
昨夜去踹门的李大疤,此刻正点头哈腰地跟在王二麻子身侧,一脸谄媚地指着江昊家的破门。
“爷,您瞧,就是这儿!那小子昨晚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,他那婆娘,啧啧,那叫一个水灵!”
王二麻子“嗯”了一声,浑浊的三角眼里闪烁着贪婪与暴虐的光。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内的江昊,以及江昊身后,那抱着孩子、俏脸煞白的慕雪云。
仅仅是一眼,他喉头便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。
好一个标致的婆娘!虽穿着粗布麻衣,面色也因产后而虚弱,但那份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与精致,却像是黑夜里的明珠,怎么也遮掩不住。特别是那份初为人母的柔弱与惊恐,更是让他心中那头野兽蠢蠢欲动。
“江昊!”
王二麻子停在院外,用刀鞘重重地敲了敲门框的残骸,发出一声闷响。他扯着嗓子,声音传遍了半个村子。
“老子给你脸,才等到今天早上!你家那三亩薄田,老子看上了,一亩五十钱,识相的,就把地契拿出来!还有……”
他的目光,肆无忌惮地在慕雪云身上流连,嘴角咧开一抹黄牙,笑得淫邪至极。
“……你这婆娘,细皮嫩肉的,不像个能干农活的。留在你这穷鬼家也是遭罪,不如跟了老子,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!哈哈哈!”
周围的家丁跟着发出一阵哄笑,污言秽语不绝于耳。
四周围观的村民们,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。有人不忍地撇过头,有人则在窃窃私语。
“这王二麻子,忒不是东西了!夺人田产,还要抢人老婆!”
“嘘!小声点!你不要命了?他姐夫可是县里主簿的门客!”
“江昊也是可怜,从战场上九死一生回来,却摊上这等事……看他那样,怕是被吓傻了。”
所有的目光,都聚焦在了那个依旧坐在桌边,低头磨剑的男人身上。
江昊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他缓缓抬起头,面色平静,甚至有些木然,眼神也显得有些空洞,仿佛还没从战场上的血腥与惊吓中回过神来。
他没有看王二麻子,而是先看向了妻子。
慕雪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,一张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,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发白。她死死地将儿子护在怀中,望向江昊的眼神里,有无边的恐惧与屈辱,但那最深处,却依旧藏着一抹近乎固执的信任。
江昊的心,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。
他随即转过头,目光落在了院外那不可一世的王二麻子身上。
在所有人眼中,江昊的眼神是畏缩的,是空洞的。
但只有江昊自己知道,在他与王二麻子对视的刹那,【神级洞察术】已然悄无声息地开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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