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江昊的下联,说的却是历经沧桑之后,对整个“世间”百态的感慨与回味。那份厚重、那份深沉、那份大气磅礴的格局,如同一座巍峨高山,瞬间就将她那点“扁舟闲愁”,衬托得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尘!
更要命的是,江昊那副风轻云淡、随口而出的姿态,仿佛这等佳句,于他而言,不过是信手拈来,不值一提。
这比直接的嘲讽,更让李涟漪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羞辱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李涟漪的脸颊,“唰”地一下涨得通红,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、羞恼、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挫败感的绯红,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。
她你了半天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她引以为傲的文采,在这个男人面前,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。
“这……这位江都尉,好厉害……”一名侍女忍不住低声惊叹。
“是啊,‘半杯浊酒,品不尽世间味’,这……这简直是千古绝对啊!”
周围的窃窃私语,像一根根细针,扎在李涟漪的心上。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烫,仿佛被当众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。
不!不能就这么认输!
文的不行,就来武的!
李涟漪猛地一咬银牙,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,色厉内荏地喝道:“歪理邪说!不过是些酸文腐儒的无病呻吟!我再问你,你既是靠军功上位的武官,那你可知,兵法之要义为何?!”
她挺起胸膛,试图用自己最不擅长的领域,来找回场子。在她看来,这总该是江昊的强项了吧?只要他开始夸夸其谈,自己就能从中断章取义,挑出毛病来驳斥他!
江昊终于将目光从池中收回,第一次,正眼看向了这位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郡主。
他的眼神里,没有轻蔑,没有嘲弄,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,仿佛长辈看晚辈般的温和。
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。
而是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语气,缓缓地,反问了一句。
“郡主可知,兵法的最高境界,为何物?”
这个问题,问得李涟漪一愣。
她下意识地反问:“是什么?”
江昊看着她那双因困惑而显得有几分天真的杏眼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:
“是,不战而屈人之兵。”
不……战……而……屈……人……之……兵?
轰!!!
这八个字,如同八道九天惊雷,在李涟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!
一瞬间,她整个人都懵了。
她呆呆地站在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。
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,更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。在她那简单的世界观里,兵法,不就是打仗吗?不就是你来我往,刀剑相向吗?
可“不战而屈人之兵”……
这是何等的气魄?何等的境界?
她想反驳,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。因为她能本能地感觉到,这句话里,蕴含着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、却又让她从心底感到敬畏的、至高无上的真理。
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拿着木剑,耀武扬威地挑战一位绝世剑客的孩童。而那位剑客,甚至都懒得拔剑,只是用一个眼神,一句话,便让她所有的准备,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这已经不是碾压了。
这是降维打击。
看着她那副呆若木鸡、失魂落魄的模样,江昊知道,目的已经达到。
他不再多言,只是冲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,那笑容里,甚至还带着一丝鼓励。
然后,他迈开脚步,从呆滞的李涟漪和她那群同样陷入震撼的侍女们中间,从容不迫地,径直走了过去。
衣袂拂动,带起一阵清风。
直到江昊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花园的拐角处,李涟漪才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,猛地回过神来。
她看着那个远去的、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半分狼狈的背影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极其陌生的情绪,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。
那不是单纯的愤怒,也不是单纯的羞辱。
那是一种名为“挫败”的东西。
一种智识、格局、气度被全方位碾压后,所带来的,深深的无力感。
“小姐……这家伙……好像,好像真的有点厉害啊……”身旁的贴身侍女,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小心翼翼地说道。
“哼!”
李涟漪猛地一跺脚,那张涨红的俏脸,此刻也不知是因为气的,还是因为别的什么。
她死死地盯着江昊消失的方向,攥紧了粉拳,用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底气不足的音调,咬牙切齿地说道:
“我……我才不怕他!我迟早,会让他好看的!”
只是,她自己和这满园春色都不知道的是,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东郡,乃至震惊咸阳的血色风暴,已在悄然酝酿。
留给这位骄纵郡主胡闹的时间,已经不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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