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似乎比先前更大了。
鹅毛般的雪片,无声地飘落,试图掩盖这片刚刚经历了神魔之战的狼藉大地。断裂的兵刃,焦黑的土石,以及那八具散落在各处、或昏死、或苟延残喘的身躯,共同构成了一幅凄美的画卷。
天地间,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的目光,无论是昆仑别院的影卫,还是如卫庄、高渐离这般心高气傲的当世豪杰,都下意识地汇聚在场中那道唯一站立的、挺拔如松的身影之上。
江昊缓缓转过身。
他后背的衣衫已然破碎,露出下面古铜色的肌肤与几道被怪物利爪轰击出的、触目惊心的血痕。但他仿佛浑然不觉,只是平静地抬手,擦去了嘴角那一抹因强行锁住怪物而溢出的血迹。
他没有再去看那些倒地的“收藏品”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城楼的方向,看向那道被惊鲵搀扶着的、脸色苍白如纸的素白身影。
晓梦也正看着他。
四目相对,隔着漫天风雪。
这位一向视万物为刍狗的道家天骄,此刻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里,却翻涌着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、混杂着震撼、庆幸、依赖与一丝丝委屈的复杂情绪。她从未想过,自己有朝一日,会被人以如此霸道且不容拒绝的姿态,护在身后。
江昊的眼神很温柔,他微微颔首,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。
随后,他收回目光,那温柔便如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,是深不见底的冷漠。
他终于将视线,落在了脚下这片狼藉的战场上。
“处理一下。”
他淡淡地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没有愤怒的咆哮,没有胜利的宣言,只有这四个字,仿佛在吩咐下人打扫庭院般随意。
但昆仑影卫们却在瞬间明白了这四个字背后蕴含的血腥分量。
“喏!”
数十道黑影,如鬼魅般从各处阴影中掠出,动作整齐划一,悄无声息地扑向了散落在各处的八玲珑成员。
“狗贼……我跟你们拼了!”
一名断了一臂、状若疯猴的“震侯”,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,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,试图引爆丹田,与靠近的影卫同归于尽。
然而,迎接他的,是一道更快、更冷、更决绝的刀光。
噗嗤。
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,滚烫的鲜血在落地的瞬间便被风雪冻结。
影卫甚至没有看一眼那具无头尸体,便继续扑向下一个目标。
杀戮,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试图反抗的,格杀勿论。
彻底昏死的,则被熟练地捆上特制的、刻有禁制符文的铁索。
卫庄拄着鲨齿剑,冷眼旁观着这一切。他看着那些影卫杀人时那股深入骨髓的麻木与高效,心中第一次对江昊这个男人的治军手段,感到了一丝寒意。这不是江湖仇杀,这是……一台精密、冷酷、且绝对服从的战争机器。
高渐离默默地收起了水寒剑,他看了一眼被冰封的坎鼠,那家伙早已在之前的合体中化作黄沙融入了怪物,此刻只留下一滩恶心的泥浆。他再看看江昊,心中那点残存的、属于燕人的骄傲,在这一刻,被彻底碾碎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近乎宿命般的认同。
或许,跟着这样的一个人,真的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天下。
在所有俘虏中,有两人的待遇最为“特殊”。
八玲珑之首,黑寡妇。
以及那名作为阵法核心,却在最后关头被江昊以众人之力“蒸发”了核心灵魂,侥幸留下一具残破肉身的琵琶女,兑鲤。
江昊缓步走到了黑寡妇的面前。
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妖娆女子,此刻蜷缩在雪地里,浑身骨骼多处断裂,那张妩媚的脸庞上,写满了惊恐与怨毒。
“江昊……你……你不得好死!”她嘶声力竭地诅咒着。
江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,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块石头。
“惊鲵。”他甚至懒得回应,只是轻轻唤了一声。
一道血色的身影,悄然出现在他身侧。
惊鲵手持那柄与她同名的凶剑,一袭黑衣,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晶莹如玉。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那双美丽的眸子里,只有绝对的忠诚与冰冷。
“主上。”
“废了她。”江昊言简意赅。
“喏。”
惊鲵没有丝毫犹豫,莲步轻移,来到了黑寡妇身前。
“你敢!”黑寡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。
惊鲵置若罔闻。
她伸出纤纤玉手,并非用剑,而是并指如兰,在那电光火石之间,快如闪电般,在黑寡妇丹田、心脉等周身七处大穴上,各点了一下。
那指尖,萦绕着一缕极细、却锋锐无匹的血色剑气。
“啊——!!!”
黑寡妇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凄厉的惨叫,整个人如遭雷击,猛地弓起身子,随即又软软地瘫倒下去。
她的眼神,瞬间黯淡了下去。那里面所有的怨毒、疯狂、妩媚,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……一片死寂的灰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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