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风雪更盛。
会稽城内,一片死寂,连城外的楚歌似乎都因这刺骨的寒意而变得有气无力。
项羽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黑色甲胄,擦拭着他那杆陪伴一生的霸王枪。他的神情,出奇的平静,眼中所有的疯狂与怨毒都已收敛,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。
他召集了麾下仅存的八千江东子弟。
“将士们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“江昊小儿,以诡计围我等于此,欲使我等军心自溃,不战而降。本王,岂能如他所愿!”
“今夜,本王将效仿上古先贤,于城中‘会稽祭坛’,行破釜沉舟之血祭!以我等江东男儿之血,唤醒楚地龙魂,获无上神力,随我……杀出一条血路!”
一番话,说得掷地有声。
早已心如死灰的士卒们,听到“无上神力”、“杀出血路”这几个字,麻木的眼中,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光亮。
或许……还有希望?
没人怀疑霸王的话。因为他是项羽,是那个曾创造了无数奇迹的西楚霸王。
即便他刚刚才斩杀了他们的同袍,但在死亡的威胁与求生的本能面前,他们选择再一次相信他。
也是最后一次。
仅存的几名楚将,如季布、虞子期,虽心有疑虑,却也无法提出任何反对之言。眼下,这已是唯一的出路。
大军,在沉默中开拔。
他们没有走向城门,而是走向了城中心一处早已荒废、被积雪覆盖的巨大圆形广场。
这里,便是传说中的“会稽祭坛”,上古之时,楚人先祖祭祀兵主蚩尤的地方。
八千名士兵,按照项羽的指令,列着整齐的方阵,站满了祭坛的每一个角落。他们手持兵器,神情肃穆,等待着那传说中的“血祭”与“神力”。
项羽独自一人,走到了祭坛的最中心。
他看了一眼季布,看了一眼虞子期,看了一眼那些熟悉或陌生的、追随他至今的江东面孔。
他的脸上,没有丝毫波澜。
心中,却有一个声音在狂笑。
“开始吧!用汝之血,唤醒这沉睡万年的贪婪!”
项羽举起霸王枪,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。
殷红的、蕴含着霸王血脉的血液,滴落在那古朴的石板之上。
嗡——
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,整个祭坛,在瞬间被激活!
一道道早已黯淡的、扭曲如恶魔之眼的血色符文,从地面之下亮起,疯狂蔓延,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,瞬间覆盖了整个广场。
一道半透明的血色光幕,冲天而起,又如碗般倒扣而下,将整个祭坛,连同八千名楚军,彻底笼罩!
“霸王!这是……”季布脸色大变,他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不受控制地流逝。
“啊——我的血!我的血在燃烧!”
“怎么回事!我动不了了!”
恐慌,如同瘟疫般瞬间在军阵中炸开。
所有的士兵,都惊恐地发现,自己的双脚像是被焊死在了地面上,一股无形的、贪婪的吸力,正从脚下的符文中传来,疯狂地抽取着他们的生命精气、血液、乃至灵魂!
他们终于明白了。
这根本不是什么赐予力量的血祭。
这是一场……以他们八千人为祭品的,屠杀!
“项羽!你疯了!!”
虞子期目眦欲裂,他不敢相信,那个曾高喊着“富贵还乡”的霸王,竟会对这些与他一同长大的江东子弟,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!
他怒吼一声,拼尽全身力气,挣脱了束缚,一剑刺向项羽的后心。
然而,剑尖在距离项羽后心甲胄三寸之处,便再也无法寸进。
项羽缓缓回头,他的双眼已化为纯粹的血红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陌生的笑容。
“现在才明白?”
“太迟了。”
他只是轻轻一挥手,一股磅礴的黑色气劲便轰然爆发,虞子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,便被当场震成了漫天血雾!
“不——!!!”
季布绝望地嘶吼着。
但他的声音,很快便被八千人同时发出的、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所淹没。
只见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色气流,从每一名士兵的天灵盖中被强行抽出,汇聚成八千条细小的血色溪流。
这些溪流在半空中盘旋、交汇,最终融合成一道粗壮如长江大河的通天血柱,咆哮着,怒吼着,疯狂地冲向苍穹!
轰隆!!!
会稽城上空,风云变色,黑云压城,一道巨大的血色旋涡,在云层中缓缓成型,其中电闪雷鸣,仿佛有神魔在怒吼。
城外,神朝大营。
正在帅帐中与蒙恬等人推演后续战局的韩信,猛然抬起头,脸色剧变。
“这股气息……”
他一步踏出帐外,只见远方的会稽城上空,那道贯穿天地的血柱邪恶、暴虐、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毁灭之意,让他这位见惯了沙场血腥的兵仙,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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