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吱嘎——!!!!!”
刺耳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刹车声,毫无征兆地、尖锐地炸响!紧接着是沉闷到令人心脏骤然停跳的、“砰!!!”一声巨响!
巨大的惯性力量将“身体”狠狠抛向前方,又被安全带勒回!视线瞬间天旋地转,整个世界颠倒、碎裂!挡风玻璃上,蛛网般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、炸开!碎裂的纹路中央,清晰地映出车轮下方——那团在冰冷雨水冲刷下迅速扩散、蔓延开的、刺目得令人晕眩的暗红色!还有…一只滚落在血泊泥泞中、花瓣沾满了污浊泥水和刺眼鲜红的…新鲜康乃馨。
梦境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,轰然炸裂!
“呃——!”
齐风雅捂住胸口,那里残留着剧烈的撞击感和马莹莹濒临崩溃时那丝冰冷杀意的余震。冷汗顺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,滴在月白色的丝绸上,洇开深色的痕迹。窗外,暴雨依旧,如同天地在为那场惨剧恸哭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啊——!!不是我撞的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、充满了非人恐惧的嘶吼,如同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穿透厚重的雨幕和木质墙壁,直刺入齐风雅的耳膜!声音的源头,是西厢房。
齐风雅眼神瞬间恢复清明,如同寒潭古井。她掀开薄衾,赤足下地。月白色的睡袍下摆拂过冰冷微尘的木地板,无声无息。她推开房门,走入回廊。暴雨的轰鸣和风灯的呜咽交织成诡异的背景音。她脚步极轻,却异常迅捷地来到清墨轩房门口,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。
昏黄的油灯,是室内唯一的光源,将逼仄的房间映照得影影绰绰,如同鬼蜮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、混杂着药味和陈旧气息的味道,但此刻,更浓烈的是——恐惧。
房客赵怀真,蜷缩在床铺的最角落。他看起来六十多岁,身形瘦小佝偻,穿着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的灰色棉布汗衫和同样破旧的裤子。稀疏花白的头发被他枯瘦如柴的双手死死揪扯着,凌乱不堪。他整个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,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。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可怕地凸出眼眶,几乎要从松弛的眼眶里掉出来,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墙壁,瞳孔涣散失焦。干裂的嘴唇哆嗦着,发出不成调的、破碎的、如同梦呓般的声音。那声音空洞、绝望,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苍老声线的、属于年轻男人的颤抖腔调:
“刹车…没坏…真没坏…是他自己…像疯了一样扑上来的…” (声音断续,如同卡带的录音机)
“莹莹老师…别怕…别怕我…求求你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…” (语调陡然拔高,带着哭腔和哀求)
“我只想爱你啊…从你抱着我…哄我睡觉那天起…我的命就是你的…” (声音低沉下去,充满病态的依恋)
“为什么…为什么爱一个人…会这么痛…痛到骨头都碎了…” (痛苦地呻吟)
“为什么…会让她…想杀了我…” (最后一句,如同泣血的控诉,充满了极致的困惑与绝望)
“康乃馨…枯了…全枯了…我的心…也枯死了…” (声音渐渐微弱,如同叹息)
“冤…我好冤啊…” (最终化作一声悠长、冰冷、充满不甘的低语)
地上,靠近床脚的位置,静静地躺着一朵早已脱水蜷缩、呈现出诡异黑褐色的**康乃馨干花。残破的花瓣边缘在昏黄跳跃的油灯光线下,竟折射出刀锋般的冷芒。
场景三、通幽之瞳·共鸣
齐风雅静静地站在门口,目光落在赵怀真身上,落在那朵枯死的康乃馨上。无需刻意施为,她那与生俱来的“通幽之瞳”便被这强烈的怨念与恐惧被动触发。无数破碎的画面、冰冷刺骨的情绪洪流,如同决堤的冰河,蛮横地冲入她的脑海,与刚才那场暴雨夜的噩梦瞬间重叠、印证、补全!
她“看”到:
三岁的牛潇,穿着洗得发白的小背心,在幼儿园午睡室角落抱着破旧的小熊无声哭泣,巨大的孤独感如同实质的黑洞。
少年牛潇在昏暗阁楼里,借着台灯的光,用铅笔疯狂描绘着同一个女人的侧脸,眼神炽热而病态,画纸堆积如山,揉皱的废纸上写满了扭曲的“莹莹”。
马莹莹在奢华的梳妆台前,对着镜子,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口红。她猛地拉开抽屉最深处,里面藏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行车记录仪。她像触碰烙铁般猛地缩回手,抓起桌上花瓶里一支鲜红的康乃馨,神经质地、一片片撕扯着花瓣,鲜红的花汁染红了她的指尖,如同未干的血迹,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。
信息庞杂、混乱,充斥着牛潇一生偏执扭曲的爱恋、马莹莹长期压抑的恐惧与最终爆发的杀意,以及赵怀真被强行卷入的、灵魂深处的惊悸。齐风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晃,指尖的凉意更深了。
她缓步走到床边。赵怀真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亡魂附体的混乱中,对她的靠近毫无反应,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些破碎的呓语。齐风雅伸出右手食指,指尖凝聚着一星几乎看不见的、清冷如月辉的光点,轻轻点在赵怀真剧烈颤抖、布满冷汗的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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