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湖底的波荡尚未完全平息,我们已押着面色铁青、道袍上星光黯淡的星河真人回到了栖心判庭。院子里,小莲正焦急地踱步,看到我们归来,尤其是看到我手中那颗重焕光彩、嗡鸣轻响的本命明珠时,她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“我的珠子!”她扑上来,双手颤抖着想要触碰,却又不敢,只是泪眼婆娑地望着它,仿佛看着失而复得的至宝。
我将明珠递还给她:“物归原主。仔细收好,莫再轻易示人。”
小莲紧紧将明珠捧在心口,感受着那失而复得的温暖与联系,泣不成声,只会连连鞠躬:“谢谢判官大人!谢谢!谢谢!”
星河真人被羲和用一道微缩的阳光锁链象征性地拴着手腕,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,扭过头去,嘴里嘟囔:“哼,区区小妖…”
“闭嘴。”羲和没好气地扯了一下锁链,阳光灼烧的刺痛让星河真人龇牙咧嘴,终于暂时老实了。
我将目光投向院中那口作为孽镜台的古井。井水无波,却深邃如镜。是时候了。
“小桃,准备记录。”我沉声道,“羲和,看住他。小莲,你站到孽镜台前。”
我走到井边,深吸一口气,将天衡印按在冰凉的井沿上。青光流转,注入古井。
“嗡——”
井水轻轻震荡起来,水面如同被唤醒的屏幕,泛起柔和的光芒。一股庄严、肃穆、不容亵渎的气息以古井为中心弥漫开来,笼罩了整个院落。连一直不服不忿的星河真人也下意识地收敛了气息,脸上露出一丝惊疑。
“栖心判庭,现在开庭。”我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“人”耳中,带着天衡印加持的威严,“审理月亮湖蚌精小莲,诉散修星河真人抢夺本命明珠、非法掠夺水灵之气一案。”
“原告小莲,陈述你的诉求并提供证据。”
小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,走到井边,先是恭敬地对我行了一礼,然后转向井水光幕,开始陈述。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,但比之前镇定许多。她详细描述了星河真人如何强占湖心、抽取灵气、打伤她并抢夺明珠的过程,最后,她双手捧起那颗明珠,将其缓缓靠近光幕。
“此乃小妖本命明珠,内有我百年蕴养的新月水纹,请大人明鉴!”明珠靠近光幕的瞬间,内部那清晰的新月抱珠纹路被放大投射出来,柔和而独特的水系灵光流转不息。
孽镜台井水微微波动,将明珠的气息与小莲、与这片月亮湖的水灵之气进行着某种神秘的验证。光幕上闪过几幅模糊的画面:星河真人嚣张的身影、被打伤吐血的小莲、明珠被强行夺走的瞬间…虽然不甚清晰,但足以佐证她的部分说辞。
星河真人脸色微变,显然没料到这口破井真有回溯之能。
“被告星河真人。”我目光转向他,“原告指控你是否承认?对此,你有何辩解?”
星河真人挣脱了一下羲和的束缚,上前一步,尽管手腕被灼得生疼,依旧努力摆出倨傲的样子:“判官大人!休要听信这妖精心口雌黄!我乃得道真人,见此湖灵气淤塞,好心为其疏通调理!这珠子,是她自愿献上,作为答谢!至于打伤?更是无稽之谈!分明是她操控水草淤泥袭击于我,我不得已才出手自卫!”
他颠倒黑白,说得理直气壮,甚至试图引动身上那件星光道袍,想要干扰孽镜台的探查。道袍上的亮片刚微微一闪,羲和立刻察觉,阳光锁链骤然收紧!
“嗷!”星河真人痛呼一声,星光瞬间熄灭,额角渗出冷汗。
“被告,如实陈述,不得妄动法力!”我冷声警告,“你说她自愿献珠,可有凭证?你说灵气淤塞疏通,为何湖中水族皆气息萎靡,唯独你那‘万星珠’灵气充盈?”
“我…”星河真人语塞,眼神闪烁,显然拿不出任何证据,只能强词夺理,“水族愚昧,不识我好心!至于万星珠,乃我自身修炼所得,与湖水何干?”
“撒谎!”一个细弱却愤怒的声音突然从墙角传来。
是那几株跟着我们回来、一直缩在陶罐水草里瑟瑟发抖的水草精!它们此刻似乎受到了孽镜台公正气息的鼓励,又或许是看到星河真人被压制,竟然鼓起勇气,伸出一片嫩叶,指向星河真人,用细微的、如同风吹过叶片的声音控诉:“他…他抢东西!打人!抽水灵之气!我们都看见了!老龟爷爷…老龟爷爷可以作证!”
它们的话音刚落,井水光幕上再次波动,显现出几幅更加清晰的画面:星河真人蛮横地推开前来理论的小莲,一道星光打在她胸口;湖底水草惊恐地缩回岩石后;一只老龟缓慢却坚定地挡在小莲身前,却被星光震开…
虽然依旧没有直接拍到抢夺明珠的瞬间(显然当时水族们都吓坏了,不敢直视),但这些旁证已经极具分量。
星河真人脸色彻底变了,嘴唇哆嗦着,还想说什么。
就在这时,一直安静待在小桃脚边陶罐里的那团灰色黏液,忽然又蠕动了一下,传递出一道清晰的、带着厌恶的意念,直接响在庭审的“领域”内,仿佛一个无声的证言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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