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起他最近新换的古龙水,想起他偶尔哼起的、不属于他那个年代的流行歌,想起他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时,那一抹近乎羞赧的认真……
原来他一直没有放下张娇。
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办?
我知道,凭我的年龄实力,我是竞争不过张娇的,我冷静的思考着,我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。
我忽然想起几个月前,也是在这栋房子里,但那时它还没那么大,也没那么空。
李先生拉着我的手,指着窗外的花园说:“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养老,看着思李长大。”
那时他的眼睛里有光,是一种找到了归宿的笃定和温暖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,那光熄灭了呢?
终究我这年老平淡,还是抵不住那年轻有活力,娇艳欲滴的张娇啊!
夜越来越深,书房的门依旧紧闭。
那扇门后,是李先生和一个年轻女人的世界。
而我,这个没有营业执照的老女人,却被一道锁屏轻易地隔绝在外,像个多余的旁观者。
愤怒和委屈像野火一样烧过,留下的却是更深的疲惫和冰凉。
我的两眼通红干涩,却掉不出一滴泪来。
我只是觉得冷,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气,让我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。
我站起身,走到窗边。
窗外是这个城市亘古不变的璀璨灯火,每一盏光背后,似乎都藏着一个温热的、团聚的家。
而我却没有家,这座华丽的冰窖,那是属于别人的,我只是这里的保姆而已。
“不行,趁着野火还没有燎原,一定要让它扑灭!近水楼台先得月,我必须好好争取。”我的脑海里又升腾出一种声音。
我去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,换上了李先生平时最喜欢的鹅黄色睡衣,我端了一杯牛奶,走到李先生的卧室门旁,轻轻地敲响了李先生的门……
门开了。
暖金色的光从门缝里流淌出来,带着一股好闻的、沉稳的木香。
李先生穿着深蓝色的睡衣,似乎正准备休息,看到我,他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。
“小刘?这么晚了,有事?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……
——他只有在床上才称呼我“青青”。
我的心跳得像擂鼓,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,几乎要端不稳那杯温热的牛奶。
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,再自然些。
“先生,我看您书房灯熄得晚,想着您可能累了,给您热了杯牛奶,助眠。”
我把杯子往前递了递,鹅黄色的真丝睡衣袖子滑落,露出一截手腕。
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秒,那目光似乎有重量,压得我几乎要垂下眼。
然后,他视线下移,掠过我手中的牛奶,最后,极快地扫过我身上的睡衣。
——那件,他曾经在前半个月和我欢愉的时候,我就穿着这件鹅黄色的睡衣,他轻抚我的手臂,说:“这个颜色很温柔,我喜欢你穿这个睡衣的感觉。”
我心里暗喜,他…记起来了…记起来了,记起了我的温柔……
然而,李先生没有立刻接过牛奶,也没有让开门口的位置。
空气仿佛凝滞了,只有走廊尽头的古董座钟发出规律的“滴答”声,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上。
“谢谢。”他终于开口,接过了杯子,指尖不可避免地与我的有了一瞬的触碰。
温热的,干燥的。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,窜过我的手臂。
他并没有喝,只是拿在手里。
门依然只开着一半,他没有邀请我进去的意思。
“小刘,”他再次开口,语气比刚才沉静了些,那双总是显得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我,似乎能看进我努力粉饰的平静之下,那些翻涌的、不合时宜的企图。
“你来家里,快1年了吧?”
我愣了一下,没想到他会问这个。“是,快了。”我低声回答。
“时间过得真快。”他像是感慨,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我,“这段时间,辛苦你了。
把家里打理得很好,陪我走过了那么多悲伤的日子,你照顾得我也很好,我很感谢你。”
他这是什么意思啊?我心里开始打鼓。
这些话是客套,是雇主对尽职保姆的褒奖,此刻听来,却像一根根细小的冰刺,扎在我滚烫的心上。
他是在提醒我,也在提醒他自己,我们之间本该有的、清晰无比的界限。
“这个虚伪的男人,他和我在床上就不这样说了。”我心里有一团火气,在胸口翻涌。
我长出了一口气,咽下了心中的火,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。
他沉默了片刻,走廊的光线在他充满皱纹干瘦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。
然后,他往前稍稍倾了倾身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:
“小刘,你是一个懂得进退的人。正因为你懂得进退,所以……。”
他的话像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,从我的头顶浇下,瞬间熄灭了我脑海里所有躁动不安的“野火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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