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世界或许关上了一扇门,总会给你开了另一扇窗。
第三节:现实的重量
从公交车上,帮那位陌生的大娘指好了路,回到家里。
房子的墙皮老化掉落,坐在窗前就能看窗外的小贩吆喝,厨房水龙头滴答的声音比闹钟还准,这声音陪着我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午后。
我站在衣柜的镜子前,审视着里面的自己。都说我比同龄人显得年轻些——这或许是我仅存的安慰。
白皙的皮肤尚未全然松弛,但细密的皱纹已从眼角、嘴角悄然蔓延开来,像一张无法抚平的地图。
这一头乌黑,不过是染发剂精心维持的假象。拨开发根,新长出的,是一片刺目的白霜。
身体的变化更为诚实。
月经已缺席四个月,医生那句“你已彻底绝经了”,为一段漫长的生命画上了一个不情愿的感叹号。
我知道,我正像人们私下调侃的那样,是“老黄瓜刷绿漆”——竭力维持着一点鲜亮的表象,可内里却无可挽回地走向干瘪。
52岁。在这座永远追逐年轻的城市里,我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正悄然滑向价值的边缘。就连想找份保姆的活儿,人家瞥见年龄,眼神里也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。
第四节:生命的微光
窝在沙发里,一遍遍无聊的刷着抖音……手机屏幕上的牛肉饭油亮亮地泛着光,酱汁渗进米饭里的样子,让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。评论区都在问地址,说看着就饿。
我熄了屏幕,看向厨房角落里那把用了十年的炒锅静静挂着——是啊,给那么多人家做过饭,东家孩子挑食,我就变着花样把胡萝卜切成小花;照顾过生病的老人,连最硬的牛筋我都炖得入口即化。那些夸我手艺好的人,可能早忘了我的名字了吧。
我也可以卖牛肉饭啊!
黑暗中,这个念头像火柴,“嗤”地一声亮了。
床底那个铁饼干盒里的卡上,里面的五万块钱是我一分一分攒的养老钱。动它,就像割自己的肉。可如果不动……难道就这样等着坐吃山空?幸好还有吕权和我买的这个小房子,才不至于看房东催房租的脸色?
我忽然又想起了吕权,从小那么优秀的男人,却终究为情所困……死于非命。我内心是感激他的,他给我留下了这套小房子……让我和女儿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……呸呸呸……想他干什么?终究还是个死鬼,眼前是想着怎么挣钱才对。
我猛地坐起来,窗台上打盹的老白猫懒洋洋的睁开眼,看了我一下,又闭上了眼睛。唉,原来的小白猫也变成了老白猫……可我明明记得,昨天它还是一只绕着我脚边喵喵叫的小家伙。
难道这一觉,我睡了十几年?
我跌跌撞撞地冲到镜子前,镜子里却是一张陌生的、布满皱纹的脸。
枕边有一张泛黄的纸条,上面是我熟悉的笔迹,却写着令我浑身冰凉的字:“快逃!他们仅用一点金钱,就换走了我的时间和生命!”
趁着自己还能动,自己给自己当老板,再不听那些人的,换来换去随意使唤了……
我的心脏在安静的房间里跳得那么响,像擂鼓。
怕吗?
怕。
怕血本无归,怕人笑话。可比起这些,我更怕三年后、五年后,我还像现在这样。
心里的怕,像潮水一样,退下去又涌回来。
我最怕的,是手里这最后一点保命的积蓄花完了,三年后,五年后,我得更老,皱纹更深,腰更弯。
到那时,连这最下等的保姆活都彻底没戏了。
一想到可能沦落到像个孤老太太,或者无助的小孩子那样凄惨度日,脊背就一阵发凉。
而我还有一个未成年的思李需要我去辅佐他长大……
第五节:破晓的决心
晨光尚未完全浸透天空,楼下早餐摊的热气却已袅袅升起,像生活的信号弹。
指尖触到窗帘时,还有一丝犹豫的凉意,可当视野打开,那片熟悉的灰蓝色里跃动着点点灯火,心里有什么东西“咔哒”一声,轻轻合上了。
不再是那个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裂缝、害怕手机铃声的失败者了。
今天,我的身份在呼吸间重塑——牛肉饭摊主。这个称呼滚过舌尖,带着葱花爆香的锅气,带着米饭蒸腾的热浪,让我指尖下意识地蜷缩,又猛地张开。一股力从脊椎底端窜上来,把一夜的忐忑碾成扎实的底气。
为什么不能是我?为什么不能是现在?
“不想了!”我对自己说,像是要斩断那根怯懦的神经。
“说干就干!咬着牙也得干!不想着发大财,不多挣,咱还不会少挣点吗?只要能糊住嘴,不再往里搭老本,就比什么都强!”
———说干就干。
第六节:筹备(上)
我把那点破釜沉舟的劲儿,全用在了筹划上。
家里的锅碗瓢盆倒是现成的,那口跟了我十来年的大黑锅,油光锃亮,看着就踏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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