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河用布条缠住左眼的时候,血已经渗到第三层纱布。他没管,手指压住眉骨,慢慢松开遮光层。第一道光刺进来时,视网膜像被烙铁扫过,但他没闭眼。
视野里浮出轮廓——不是形状,是温度。墙角那堆雪下埋着一具尸体,核心体温还有三度。屋顶边缘的金属架上,一只秃鹫缩着脖子,体表温度零下五度,比环境低七度。
“不对劲。”他低声说。
刀疤李靠在门框边,手里攥着半截军刀,听见声音抬了抬头:“什么不对?”
“它不该这么冷。”楚河把布条重新裹紧,“活体生物维持低温,要么代谢异常,要么……被人改过。”
老周趴在终端前,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慢,但没停。屏幕亮着,是手绘的迁徙路径草图,几条线从不同方向收束向北。他没抬头:“你眼睛还能用?”
“能用,但不便宜。”楚河活动了下左臂,核心边缘的皮肤裂开一道细缝,血顺着肘部流下来,“看一次,胳膊老一岁。”
林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,轻得像静电:“建议减少扫描频率。当前细胞衰变速率已超安全阈值1.8倍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楚河抹了把脸,“但我们现在没设备,没人手,连电都不敢通。能用的,只有这个。”
随即,他深吸一口气,将注意力再次集中。
秃鹫群在两百米外盘旋,飞行轨迹不散不乱,像被什么牵着走。他盯着其中一只,发现它翅膀根部有道反光——金属绑带,刻着“Δ-7”。
“编号。”他说,“不是野生的。”
老周终于抬头:“深红之眼在调度它们。”
“不是调度。”楚河眯起右眼,“是放养。它们没被监控,也没被追踪。它们本身就是监控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墙边那台废弃的信号发射器前。残骸上还连着半截天线,底座锈死在地里。他抽出战术刀,划开左臂伤口,让血滴进去。
三滴。
然后退后两步,拍下开关。
发射器没反应,但外壳开始发热。
外面风声忽然变了。
楚河立刻回身,抓起靠在墙边的EMP屏蔽罩戴上。刀疤李也动了,军刀插回腰带,手套捏紧。老周手抖了一下,但没停下,继续在图上标点。
十秒后,北极方向的红眼投影缓缓转向东南。
楚河盯着墙上的光影移动,直到确认它锁定的是发射器位置。
“0.6秒。”他说,“和上次一样。”
他抬起左手,意念集中在百米外那座雪丘——没有坐标,没有设备,只有血里的某种东西在共鸣。
他闭了闭眼,确认左脸的晶体纹路还在同步脉动。
思绪飘回过去,他盯着那滴落的血,记忆晶体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——战前实验室的日志残片【生物耦合跃迁触发机制……个体血液中的量子态标记……不可复制……未被纳入监控协议……】
记忆里闪过晶体碎片的画面:三年前在地下七层,他亲手把那段基因链植入神经末梢,那时就明白,这血不是血,是密钥。生物耦合跃迁不靠信号,靠的是身体与空间的共振频率,而他的血液,是唯一能激活回炉核心残留场的活体导引。
跃迁没有声音。
他消失了,又出现在雪丘背面,单膝跪地,左手撑住地面。左脸皮肤开始发烫,晶体纹路从眼角延伸到耳根,像裂开的玻璃。
“成功了。”耳机里,林玲的声音带着迟疑,“深红之眼信号未追踪到你。血契跃迁……未被识别。”
楚河没回话。他低头看手,掌心全是血,顺着指缝往下滴。核心在震,像心脏抽搐。
“代价不小。”他说。
“你失血过多。”林玲说,“基因锁稳定性下降12%。建议停止下一次跃迁尝试。”
“没得选。”他撑地站起,抬头看向秃鹫群。
它们开始移动,成扇形向北飞去。
楚河摸出一块新布条,重新缠住左眼。再松开时,视野里多了动态捕捉线。他锁定一只掉队的秃鹫,计算飞行角度、风速、翼展频率。
然后他动了。
没有跃迁,是跑。踩着雪壳,借着地形掩护,逼近到五十米内。秃鹫察觉时已经晚了,俯冲下来的瞬间,楚河侧身闪开,左手骨刺划过尾羽。
金属绑带断了一截。
他捡起来,指腹摸到内侧有凸起。不是刻痕,是嵌入的芯片。
“带回去。”他塞进战术包,“别用手碰。”
回到气象站时,刀疤李正用军刀削一块铁皮,老周在终端上接线。楚河把芯片放在桌上,用镊子夹住,凑到红外灯下。
信号频段跳出来,指向北纬89.3度,偏移12公里。
“不是投影位。”老周说,“是地表下的点。”
“冰层空洞。”楚河盯着图,“它们不去北极眼,去下面。”
林玲忽然出声:“警告:视网膜‘文明筛选器’数据出现紊乱。全球威胁值刷新异常,误差率达47%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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