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光落在东京废墟上，像一层薄锈。
阿伊莎跪在血藤缠绕的大楼前，七窍渗出暗红丝线，扎进地面。她没动，但整片废墟的血藤同时抽搐了一下，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。藤蔓表面浮现出一只眼睛的轮廓，左眼，晶体结构正在缓慢成型，数据流逆向涌动，冲向地下深处的母巢外围系统。
她听见了。
不是声音，是意识碎片在地磁层里震动的频率，和上一秒全球影子变重的节奏一致。那不是信号，是心跳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她说。
血藤开始分泌黏液，从大楼外墙的裂缝中渗出，滴落在钢筋堆上，立刻长出带金属纹路的根须。整栋建筑像被活物包裹，轻微震颤，仿佛内部有东西正试图睁开眼。
***
刀疤李把装甲车停在三公里外的地下车库，熄火，手还搭在方向盘上。他咳了一声，掌心多了团黑血。反物质辐射从肋骨处扩散，皮肤下泛着幽蓝的光，像玻璃裂纹。
“还能开吗？”楚河的声音从副驾传来。
不是人声，是从血藤网络里传来的数据震荡，直接投射进他们脑内。副驾上没人，只有一团扭曲的光影，勉强拼出人形轮廓，左眼位置烧着一块红光。
刀疤李抹掉血，重新点火。“剩十七分钟命，够你把程序塞进去。”
装甲车启动，伪装成旧时代自卫队运输车的信号频段。监控探头扫过车身，画面短暂雪花，阿伊莎释放的孢子雾在空气中形成电磁干扰层，模拟出二十年前的通讯噪声。探头记录下的车牌号，和档案库里一辆早已报废的车完全一致。
车轮碾过废墟，压碎一截露出地面的血藤。断口处没有流汁液，而是喷出一股暗红气雾，瞬间被风吹散。刀疤李没回头，他知道那不是损伤——是信号。
血藤在传递位置。
***
阿伊莎拔出一根从鼻腔穿出的藤蔓，指尖一捻，孢子雾扩散范围扩大两倍。她的体温在下降，皮肤开始发灰，生命力正被血藤网络抽走。但她没停。
三号基因锁解密程序必须植入，而楚河的意识还没完全稳定。她能感应到他在挣扎，像被困在数据流里的溺水者，一次次试图抓住实体的锚点。
她咬破舌尖，血滴在掌心，画出一个螺旋符文。血藤震动，从她背后抽出三根主藤，插入地下管道系统。符文燃烧，化作一串基因编码，顺着藤蔓网络冲向母巢守卫层。
“通道开了。”她说。
装甲车冲进母巢外围隧道，车顶擦过低矮的混凝土横梁。警报器没响，监控画面依旧显示“自卫队例行巡查”。车轮碾过一段布满电缆的地面，底下传来轻微震动——纳米虫群正在从底盘释放，像黑雾般顺着血藤爬行。
楚河的光影在副驾扭曲了一下，左眼红光频闪。
“十七分钟。”他重复，“程序植入需要十二分三十秒。剩余时间，是留给意外的。”
刀疤李冷笑：“你倒是算得清。”
话音未落，胸口炸开一阵剧痛。他猛踩油门，车头撞开最后一道铁门，冲进核心区前厅。反物质辐射从肋骨裂纹中溢出，皮肤开始碳化，右手三根手指失去知觉。
他没叫。
***
阿伊莎的嘴唇裂开，血顺着下巴流进衣领。她跪着没动，但整片血藤网络突然绷紧，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。她的记忆回溯能力在反向运作——不是读取别人，而是把自己的记忆当成诱饵，向地磁层中的意识碎片发出召唤。
“你还记得亚马逊的雨季吗？”她低声说，“你站在藤桥上，说自由需要尸体铺路。那天我杀了三百个俘虏，因为你一句话。”
血藤表面浮现出影像：楚河站在藤桥上，左臂兽化，晶体蔓延至肩胛，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。
“你还记得吗？”
影像扭曲，变成地核共振场里的数据轮廓，那个半透明的影子抬起了头。
阿伊莎的鼻腔涌出大量黏液，混着血丝。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，像白允儿消散前的状态。但她没停。
“回来。”她说，“这次换我给你铺路。”
血藤猛然收缩，所有藤蔓向大楼中心汇聚，形成一根贯穿地表与地底的柱体。黏液从柱体表面渗出，在空中凝成一道基因链结构的光桥，直指母巢主脑所在。
楚河的光影在副驾剧烈抖动，左眼红光暴涨。
“通道稳定。”他说，“开始渗透。”
***
刀疤李靠在驾驶座上，呼吸沉重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，碳化已经蔓延到肘部，皮肤像烧过的纸，一碰就碎。他抬起还能动的左手，解开衣领，露出锁骨下方一块发黑的金属碎片——那是深红之眼爆炸时嵌入他体内的反物质核心残片。
它在跳。
像心跳。
楚河的光影转过头，红光锁定那块碎片。
“你撑不了十分钟。”他说。
“那就十分钟。”刀疤李扯了下嘴角，“反正早该死了。”
他伸手去拉车门把手，但手刚碰到金属，整条手臂突然抽搐。反物质辐射失控，皮肤下的蓝光开始外溢，形成微弱的电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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